可连敲了几声门,也不见里面有个反应,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也不敲了,猛地推门而入,一进去便看见任锦月已倒地昏迷不醒。
“任姑娘!”
她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去探她的鼻息。
这一幕也使其他人上前查看。
“她服毒了。”
司徒里里一边说着,一边往她嘴里塞了颗药,而后又将她扶坐起来。
自己于她身后打出一掌,注入灵力。
“小月月……”
眼看小妖怪又要哭起来,白流萤连忙将它从地上提起,安慰道:
“放心好了,她死不了的。”
“真的吗?”
“你不若猜猜,她是谁。”
她指了指司徒里里。
“是谁?”
“药王谷可听过?”
千叶点点头。
“她可是药王谷谷主,医毒双绝的圣手,还能让她死了不成?”
闻此,千叶两眼放光。
药王谷谷主司徒里里,它曾听山中其它妖怪提起过。
它没想到,自己竟这般幸运,能遇到此等人物。
“所以,你也不用献身了,不过是心疾与肺痨,于她而言,不是什么难题。”
“谢谢你们!”
它连连道谢,一时激动到语无伦次,只是看向她们的眼神愈发崇拜。
司徒里里这边也有了进展,在药丸和灵力的加持下,任锦月很快便将毒药吐出,呕出一口乌血后,微微转醒。
司徒里里见此也收了灵力,将她扶到床榻边。
“任姑娘有事可以说出来,何苦寻死呢?”
她满脸担忧,略带一丝责备。
“活着这般痛苦,不如死了轻松,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管。”
任锦月面色惨白,气息奄奄。
说完一句话便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你又何必救我,反正已是将死之人。”
原来是因病痛折磨而想不开,司徒里里这样想。
“倘若,你的病能好呢?”
“小月月你不要死,有方法可以治好你的。”
千叶也于一旁苦苦哀求。
可她丝毫听不进去,只是苦笑一阵又一阵:
“治好了又怎样?这种日子我早已过得厌烦疲倦,活着,当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她微微仰头,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已然心如死灰。
闻言,白流萤心中大概猜到了她为何会寻死。
一个弱女子在土匪窝待了一天,发生了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或许她寻死的原因还不止如此。
想到这里,她看向司徒里里:
“你好好照看,我们先出去一会儿。”
司徒里里点头,看着他们离开。
门外,白流萤将千叶置于面前,神色严肃:
“说,她为何独自一人住在这儿?”
“这有什么关系吗?”
谢子安不解,可对面之人却并未回答,只是甩了一个眼刀过来。
见此,殷时朝伸手一掌拍在他的后脑,愠道:
“闭嘴。”
“嘶!”
他瞪了他一眼,虽心有不甘,很不服气,但还是闭了嘴。
果然,这稀罕白流萤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没有过多理会二人,千叶同众人解释:
“其实,小月月本是白雀乡乡绅的女儿,这也是我同她相熟后,她亲口告诉我的。
她在那里,有一个心上人,叫张子衿,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互生喜欢,两家长辈,便为他们定了婚约。”
“这不是好事吗?”
谢子安又不理解了。
“好事固然是好事,可他们新婚不过一夜,次日张子衿便受诏,参军去了北方。
美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便这样破灭了。
都说这一入战场生死由天,半年过去,也未有丝毫音讯,任家也不愿再等下去,都认为那远在天边的战士已埋骨黄沙,便商讨着再寻一门亲。
可小月月自是极其不愿的,说什么也要等他,因为这件事,还同家里闹了矛盾,便收拾了些金银细软,独自搬到了这深山老林。
她已在此等了他五年了,我看着她从妙龄少女到珠黄色衰,看着她从活泼鲜妍到日渐消沉,这些年,她家中从未有过一封书信,也从未有过一个来人,可她依旧没有回去的念头。
我想,她的确是厌倦了,可是我不想她死,我不想她为了一个男子,而折了自己的一生,所以,请你们帮帮她,一定要让她好起来啊。”
“五年的大好年华,便这样葬送于情爱之中,真是糊涂。”
谢子安感慨不已,情情爱爱什么的,不是应首当弃之么?
“嗯,我会帮。”
白流萤笑笑,心中已有了打算。
她再次进门,司徒里里见了她却是直摇头。
赴死决心毅然,当真没有在乎之事了吗?
“你们不必劝我了,还是尽早离开吧。”
任锦月靠坐在床榻边,没有丝毫生气,连看也不看来人一眼,便下了逐客令。
“任姑娘所见之物,难道便只有这些么?”
“或许吧。”
或许她就是目光短浅。
“世间之大,何苦困于一方之隅,很多事情都是你不曾见到过的,任姑娘不妨将目光放远一些,看看周遭的事,也看看你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终是抬起眼眸,直至现在也只是看了她一眼。
“死与不死的,可不能全由你说了作数,在你一心求死时,有人千方百计地谋生,体验这世间的片刻美好。
且不说别人,就说姑娘身边,有这么一只妖怪 愿意以它之命换取你活下去的机会,即便艰难险阻,也会下定决心,可姑娘却轻言放弃,自我消沉,这样做,又对得起谁呢?”
闻言,她抬起头,看向白流萤脚边的那只小妖怪:
“千叶,你还是走吧,你不必为了我做这些,没用的。”
“……”
白流萤无语了。
若论劝人,她还比不过爷爷。
这任锦月是下了决心死啊,心病还得心药医。
看来,她只得使出杀手锏了。
“任姑娘,五年时间你都等得,难道几日时间还等不得吗?不说为他人着想,你看看自己,难道便不想等一个结果吗?”
“等一个结果……”
她终是绷不住,潸然泪下。
这五年的酸甜苦辣,也未曾撼动过她分毫,可那日的山匪,却击垮了她心中最后的防线。
她始终不能明白,有情人为何不能终成眷属,为何不能恩恩爱爱?
老天爷惯会开玩笑,将人分离,却又留下一丝征兆,让人想,让人念,却又让人迟迟不能相见。
家书未有一封,口信未有一句,可她还是觉得他不会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那好郎君便不会死。
五年她等过去了,什么艰辛没经历过,还怕余下的时光,还怕病痛缠身之苦吗?
她善通药理,可却医者难自医。
“任姑娘,别再放弃了,好吗?”
司徒里里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你们,当真有法子治好我?”
“自然,只要你点头,我们便治。”
白流萤见终于肯松开,那叫一个欣慰。
“好,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