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时间,发生了许多的事,好像也没有发生多少事。
亦安长高了,诺克身上的伤越来越少,离亦安的距离越来越近。
艾伦很少佩服过谁,对上诺克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无奈地吐槽,“本殿下曾经见过一种虫子,即使把它的身体一分为二,它也能够活过来,那家伙就像是那种虫子,生命力顽强得厉害!”
闻言,亦安白了艾伦一眼,“你能不能收起那些幼稚举动。”
从小到大,艾伦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而亦安对诺克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理智告诉他,他应该与诺克交好,与原男主交好,对十六岁破除死亡结局不是更有把握吗。
但另外一方面,诺克就像是漫无边际的水浪一般,时时刻刻想要淹没他。
总之这样僵持着,他对诺克的态度始终很矛盾。
而诺克像是完全没察觉亦安对他的抗拒,总是自顾自地靠近,可他分寸把握得十分好,不会太过紧逼,也不会太过远离。
这一年时间,诺克的确做到了不让门缇出现在亦安面前。
诺克就门缇这么一个贴身侍从,他宁愿在宫中行走不带侍从,也不要让门缇出现在亦安面前。
再者,任凭皇后如何对诺克施压,想要通过诺克缓和与亦安的关系,诺克都默默扛下来,不让亦安为皇后的事烦忧。
皇后不是没想过通过其他人来缓和,可都被一一挡了回去。
奥斯顿和安西尔对皇后的态度只感到嘲讽。
“皇后,你不是已经寻到了一个合乎心意的玩偶了吗?”奥斯顿那双红色眼睛好似能直直看透皇后内心。
“母后,我说过,安只是我弟弟。”安西尔对待皇后一向尊敬,唯独在亦安的事情上十分强硬。
而希雅和艾伦对皇后后悔的行径避之不及。
“母后,花瓶碎了,再怎么修复,也回不到原本模样。”希雅挥手打碎桌上的花瓶,看着脚边的碎片道。
“母后,您知道的,那个小鬼本来就不待见我,怎么可能听我的话。”艾伦摸了摸鼻子,避之不及。
见状,皇后想要直接去见亦安,可都被安西尔身边的人挡开。
偶尔,皇后在对上亦安冷淡疏离只余恭敬的视线,心里感到一阵刺痛。
她真的做错了吗
——
其实宫中气氛这般压抑,奥斯顿认为亦安可以去宫外散散心,可每次一提到出宫,亦安都十分抗拒。
“这孩子还是这般胆小。”奥斯顿意味不明地说道。
在一旁伺候的爱德华听后,笑呵呵道,“陛下,明明说少爷是个胆子最大的孩子。”
闻言,奥斯顿转头看向身后展示柜,明明是奥尔森帝国君主的书房,展示柜里却没有摆放各种各样的稀世珍宝,而是一些看起来与金碧辉煌的大殿格格不入的东西。
其中有一幅用蜡笔画的老鹰被装裱放在正中间。
奥斯顿突然想起,亦安幼时遇上比较困难的作业,思考不出答案,就会跑到展示柜前玩小石头,看着小石头从展示柜的高处滑下,最后落在金制的奖杯里。
久而久之,这面展示柜变成了他的藏宝库,有被亦安揪得不剩一根毛的鹅管笔,有安西尔不准他吃甜食后,偷偷藏在王冠里的巧克力。
后来亦安忘记吃了,夏季太热,巧克力化掉,侍从清理干净后,奥斯顿还是能闻到一丝隐隐约约的巧克力味道。
这么多年下来,展示柜上堆满了亦安的东西,就连奥斯顿右边抽屉里塞满的也是亦安送的心愿券。
亦安做这些事的时候,可一点不见害怕,不怕他生气,不怕他怪罪。
可对上一些小事,他又瞻前顾后,像一只遇到危险只会把头塞进树洞的松鼠。
在奥斯顿看来,一些令人烦躁的苍蝇,直接处理掉就够了,何必委曲求全,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委屈自己的性子。
“爱德华,你说他这个性子是不是不适合在宫中生存。”
爱德华看得分明,他给奥斯顿倒了一杯茶,“既然陛下这么心疼少爷,何不……成为正式的家人。”
闻言,奥斯顿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爱德华。
“爱德华,你这么聪明,也看不懂吗?从头到尾,选择权都不在我们手上,那个小鬼,那个孩子从来都不想拥有家人。”
他,安西尔,希雅……宫里的人对亦安的好,亦安都记在心里,也竭力回报,他乖巧,懂事,贴心,可是亦安对他们从来没有产生对家人的依赖。
亦安像一位在舞台剧演戏的演员,在宫中扮演家人的角色,可等时间到了,剧目结束,他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是以在宫中遇到任何委屈,亦安从来不曾寻求任何一人的帮助,反而是默默忍耐。
因为,在那个小鬼心中,他们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依赖。
偏生安西尔他们还把这当作那小鬼的乖巧,心疼得厉害。
听后,爱德华稍一想就想明白了,他还是笑呵呵的模样,“那看来,是陛下做的不够。”
孩子无法感到安全感,一定是当父母的做的不够。
可陛下又是一个不乐意低头的性子,他一直希望少爷低头,主动选择依赖自己。
爱德华是旁观者清,在心中不住地摇头,家人之间何必事事都要争个输赢,很多时候赢了一局,反而会输掉更多东西。
他知道,即使他提醒,陛下也只会一意孤行,还不如笑呵呵地看着陛下跌个跟头。
毕竟陛下,当父亲还不是太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