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男人眉眼低垂,似乎有些难受。
“真的,不能质疑我外貌协会首席会员的身份!”江昭轻哼一声,骄傲地表示,“我颜控,纯血的!”
爱美乃人之常情,江昭虽然喜欢美丽的人事物,但不会歧视另一些人,只要不到她面前犯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喜欢吗?”
他说的喜欢应该是指外貌,江昭毫不犹豫、语气笃定地答道:“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是吗?”男人唇角微勾,艳丽的桃花眼有些泛红。
“当然!三观正的当朕的臣子,五官正的……”一些不着调的话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她突然警觉后半句不合适。
暮云聿可是她的老大哥,她怎么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呢!
“五官正的怎么了?”他状似随口一问。
当朕的妻子!这话江昭说不出口,她选择转移话题。
“我饿了,吃不到饭的话,我要出去外面乱说!跟暮云聿混没饭吃!”
暮云聿有些无奈地望着率先走向劳斯莱斯的女孩,低头轻声笑起来。
低沉的嗓音染上主人的心情,轻轻念着她的名字。
“江昭,昭昭。”富有磁性的声音里含着些朦胧的情愫,像无形的丝线般缠住他的心脏。
在父亲不厌其烦地分享他和母亲的爱情故事后,暮云聿曾经问过一个问题:“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父亲笑得格外温柔,目光隐约落在母亲所在的方向。
他说:“大概是会觉得她很特别,会被她轻易吸引,无论她的外貌如何,都会觉得她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存在。”
暮云聿曾经不懂,现在好像还是不懂。
只是,江昭在他眼中永远是最特别的,特别可爱、特别古灵精怪以及特别漂亮。
一开始他就知道江昭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慢慢地她在他眼中越来越漂亮,漂亮到他有时候都不敢直视。
江昭已经走到车旁,迟迟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只好回头寻人。
“暮云聿,你搁那干啥呢?过来呀。”
男人没说话,只是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眸看着她。
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染上些许金光,带着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似感叹、似纠结、又似欣喜。
多数时候她都能读懂暮云聿的情绪,但此刻江昭也读不懂,毕竟他一直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浓密的睫羽轻颤,眼下那颗鲜红的泪痣像是渗出的血泪,男人性感的薄唇紧抿,莫名有些落寞。
江昭心想,她是不是饿出幻觉了,居然从暮云聿身上看出破碎感,她多半是疯了。
她几步跨做一步,步伐焦急地走到男人身边,直接伸手扒拉他那张俊美的容颜,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我配拥有一个会说话的暮云聿吗?”
“江昭,我有点不舒服。”暮云聿终于开口,语气有些低落。
“|???|”江昭震惊地瞪圆眼睛,随后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
她还是头一次见无所不能的暮云聿露出这副神情,自然有些震惊。
震惊之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但确实混着难受的情绪瞬间占据了她的理智。
“没事啦,都过去啦。”江昭情不自禁地伸手捧着他的脸,温声哄道。
男人眸光闪了闪,抬手抚上她的手背,唇边挂着一丝浅笑,“江昭,谢谢你。”
“嗨!客气啥,咱俩谁跟谁呀!”江昭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拍了下他的肩膀。
她以为终于把人哄好了能顺利去吃饭,却没想到男人朝她伸手。
“江昭,这个地方让我很不舒服,如果……”他的话没说完,但江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见一只凝白如玉的手掌放在她面前,掌心朝上,像是无声的邀请。
江昭想也不想直接拽住他的手腕,拉着人就上车。
她曾经是怎么拉祝良辰和顾语澄的,现在就怎么拉暮云聿,那动作叫一个坦坦荡荡!
她饿了,她真的饿了!
哪怕暮云聿现在有点怪怪的,她也顾不上深究了。
被她拽走的暮云聿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情愫,没被她牵住的那只手无声地攥紧。
——
接下来的几天,江浔之还在京市出差,江昭代替他出席各类重要会议,忙得不可开交。
在此期间,她发现暮云聿这几天非常奇怪。
先是拒绝了她好不容易抽空出来的晚餐邀约,然后第二天直接上江河堵人,非要和她一起吃晚饭。
更严重的是,她隐约从暮云聿的助理庄钱那里得知,他约了心理医生。
作为暮云聿的小弟,江昭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她含蓄地跟云清欢说了这件事,后者表示不用管暮云聿犯傻了。
虽然有亲妈的担保,可江昭还是担心,最终决定亲自去找他。
晚上八点,她从庄钱口中得知了暮云聿的行程。
Liquor会所内。
纪屿白没好气地冲沉迷于手机聊天的好友说道:“你最近抽什么风,把我从巴黎喊回来就为了搞财产证明?”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和江浔之决一死战呢。”见暮云聿低头回消息不理他,纪屿白狠狠地剜了男人一眼。
他和暮云聿是多年好友,自然有不少共同投资。就在昨天,他刚刚追到前女友的踪迹,却被损友叫回来。
理由居然是暮云聿要收集名下财产的证明,其中有些两人共同投资的部分需要纪屿白手中的材料。
“云聿,遇到什么事了这么着急。”一旁的谢景书温声问道,他也是暮云聿的好友,自然也知道了后者在收集财产证明。
“夏天天气好,拿出来晒晒。”话题中心的暮云聿终于舍得抬头,拖长的尾音说得理所当然,“有问题吗?”
闻言,谢景书无奈地摇摇头。认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这位好友的性子,多半是睁眼说瞎话。
“呵!我信你个鬼!”纪屿白当即朝暮云聿翻了个白眼,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充满探究的目光落在又低头回消息的男人身上。
“让我来猜猜,暮叔叔和云姨不稀罕你的财产,你以前懒得管,现在非要弄出一个财产清单。”
“能让你这么在意的,只有江家那位了。”他故意加重最后几个字,意有所指。
江家现在有两位,纪屿白口中的“那位”可以是江浔之,也可以是江昭。
暮云聿没有否认,慢条斯理地抚平衬衫的褶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废话真多,你那边的证明后天给我,搞不定别想去巴黎。”
“哼!肯定是因为江昭!不会是你答应她名下财产任选,所以才那么着急要财产清单吧!”
纪屿白只是猜测,可他越说越觉得是真的,不由得提高声音。
“你和江昭谈上了?不对!如果谈上了江浔之不得追杀你啊。”他激动地站起身,在暮云聿面前来回走,边走边分析。
一顿分析后,纪屿白一脸恨铁不成钢,心痛地望着暮云聿。
“暮云聿!做人不要太恋爱脑!这不是你的至理名言吗?”
然而,回应他的是好友暮云聿的轻嗤:“脑补是病,你得治。”
男人正低头系袖扣,系好后又理了理头发,用手机当镜子照了照。忙完这一系列仪容仪表整理后,他终于愿意看另外两人。
“我还有事,今天的聚会先这样吧。”
“呵!转移话题外加逃避,等于承认。”纪屿白啧了几声,稀奇地看着他这位俊美的好友。
“有事?我看是要见江昭吧,刚刚一直低头,一定是在回她的信息。你以前可从不沉迷于手机。”
暮云聿这人啊,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外貌有多么优越,但像现在这样郑重地整理仪容,极其少见。
这明明就是为己悦者容!还嘴硬死不承认。想到这里,纪屿白再次啧了几声。
等他回过神,却见声称有事的男人还在,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怎么还不走,舍得让江昭等你?”
“哦,要走的是你们,江昭等会就过来。”男人不知从哪掏出一副金丝眼镜,不紧不慢地戴上。
镜片挡不住他眸底的神色,那双张扬蛊惑的桃花眼里明晃晃地写着:这不是很明显吗?
瞧着好友欠揍的模样,纪屿白气得脑壳疼,“暮云聿!我们见不得光吗?又不是没见过。”
“上次是谁正式地组了个局,让我俩和江昭认识的?还说江昭年纪小,坑了我几百万当见面礼的。”
纪屿白边说边拉上谢景书。他和谢景书两人,给江昭准备了礼物还不算完,暮云聿说江昭最喜欢的是现金。
活生生坑了他五百万!
虽然这都是小钱,江昭是他兄弟暮云聿要罩着的人,纪屿白不会舍不得,但是暮云聿真会气人!
真会气人的暮云聿煞有其事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颇为认真地说着:“见不得光。”
纪屿白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瞪圆了眼睛,“我就不走!今天的包厢还是我开的!”
男人金丝眼镜后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嗓音慵懒:“那咋了,我还是老板呢。”
好气,好想揍他!
纪屿白更气了,如果能人生能重开,他想回到认识暮云聿那天。
天杀的!他居然因为一个包子就答应给暮云聿当小弟!居然!
最终不情不愿的纪屿白和一脸了然的谢景书被请出去了。
耳边清静后,暮云聿终于能安静地等江昭。
负责打扫包厢的服务生轻轻关上门,男人靠在沙发上,视线环顾四周后,落在门口的方向。
作为Liquor会所的老板,暮云聿在会所里有专属包厢。那个专属包厢正在装修,至于为什么突然装修,只有他自己知道。
专属包厢用不了,纪屿白开了个最高档的包厢,正好是涂灵丽生日那天开的包厢。
Liquor会所作为海市最奢华的酒厅,每一间包厢的装修都不一样,并且每间包厢在接待完上一批客人后,都会恢复原状。
这里,和几个月前一模一样。
“咔哒”一声,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江昭探头进来。
她来不及打量包厢的环境,注意力完全被沙发上的男人吸走。
男人肩宽腿长,黑色西装裤包裹下的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白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线条。
衬衫下流畅的肌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引人遐想。
“哟,可算把您老等来了。”
他偏过头,金色的镜链微微晃动,划过精致出挑的五官。金丝眼镜遮不住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反而为其增添了别样的风流。
造物主对他的偏爱化作眼下那颗鲜红的泪痣,尽显妖异风流。
“江昭,傻站着做什么。”慵懒低沉的嗓音说着催促的话,可细听便能品出其中蕴含的笑意。
“欣赏帅哥。”江昭说得坦坦荡荡,眼睛舍不得挪开,一直黏在他身上。
身材绝佳、外貌绝佳,就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好一个人间尤物!
欣赏了好一会后,她抽空草草打量几眼包厢的环境。一看吓一跳,这不就是涂灵丽生日那天开的包厢吗?
那是她第一次来Liquor会所、是第一次人仗哥势、更是她和暮云聿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男人轻撩眼皮,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他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面对此情此景,江昭突然有些恍惚,脑海中不断回放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同样的黑西裤白衬衫,同样妖异风流的面容,同样懒散的声线。不同的是那高挺鼻梁上架着她最喜欢的金丝眼镜,正好是她送的那副。
这期间不过隔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江昭在他身旁坐下,这次两人间只隔了二十厘米,比上次的半米近了不少。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吟。”暮云聿好整以暇地等着。
女孩殷红的唇瓣轻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江昭!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暮云聿扶眼镜的手顿了顿,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
他就知道江昭嘴里没几句好话。
他在期待什么?居然指望江昭能说点“今日相逢情愈重”、“未语可知心”之类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