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毫不留情地端起了那沉重的盐水桶,双手高高举起,然后猛地用力,将整桶盐水直接泼在了宣王的身上。
那冰冷刺骨的盐水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宣王全身浇透,顺着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流淌下来,汇聚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散发着腥味的水洼。
男子刚刚才经历了烙铁的酷刑折磨,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口,这些伤口在盐水的刺激下,仿若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
那种痛苦即便是再坚强、再硬朗的汉子,也绝对难以承受。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哗哗的水声落下之后,男人依旧如同一块顽石,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丝微弱的呻吟声都没有发出,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灵魂,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死气沉沉的气息。
刀疤脸二人见状,这才猛地意识到大事不妙,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偏瘦的汉子更是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大哥,该不会这个人真的被我们哥俩给折磨死了吧?这要是真死了,国师怪罪下来,我们可怎么办啊?”
刀疤脸一想到国师平日里那残忍无道、喜怒无常的性格,心中也不由自主地畏惧了起来。
他的双腿微微颤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缓缓地走上前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男人的鼻息。
鼻息很微弱,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的确还是残存着极其微弱的一口气,这让刀疤脸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有些庆幸道:“还有气就好啊,赶紧喂药,可千万别让他这口气断了,不然的话,咱们哥俩可没法跟国师交代,到时候,国师怪罪下来,咱可吃不了兜着走。”
偏瘦的大汉听闻此言,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同样跟着松了口气,赶忙附和道:“是啊,还有气就好,可真是把我给吓得不轻。”
说着,他转身快步走到放置汤药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端过那碗汤药。
只是脸上却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忧心忡忡道:“大哥,我只怕这汤药喂下去不会太顺利呀,你瞧瞧这小子,从始至终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什么生存的意志,怕是不会乖乖配合咱喝药啊。”
刀疤脸一听这话,顿时满脸不屑,冷哼了一声,一把将药碗从对方手中夺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做个事儿还磨磨蹭蹭、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子!他想不想喝那可不是由着他的性子来,咱们直接硬灌下去不就得了,难不成还能被他给拿捏住?”
说完,刀疤脸便伸出粗壮的大手,用力捏住了宣王的下巴,手上的劲道极大,仿佛要把那下巴给捏碎一般。
紧接着,他右手猛地一扣,紧紧地捏着宣王的嘴巴,使其被迫张开,然后不管不顾地将那碗汤药一股脑儿地顺着宣王的喉咙灌了下去。
在这静谧得有些压抑的地牢内,那 “咕噜咕噜” 的吞咽声显得格外清晰。
刀疤脸二人听到这吞咽声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阵惊喜之色。
可没过多久,那惊喜就转变成了鄙夷。
“哼,还以为这小子当真不怕死呢,平日里总是摆出那副视死如归、一心找死的模样,搞得好像多有骨气似的,没想到真到了生死关头,这求生的意愿居然这么强烈,呵,瞧瞧他这副德行,之前可真是装模作样啊,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呢!”
偏瘦的汉子同样嗤笑道:“像他们这些个王孙贵族,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真舍得去死呀,不过就是无病呻吟、做做样子罢了。既然他已经把药给喝下去了,想必这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生命也有了保障。大哥,今日咱就暂且先让他歇一歇吧,明日你我二人再来接着审,也好让他再多尝尝这苦头,看他到时候还嘴硬不嘴硬。”
刀疤脸微微点了点头,觉得这话在理,便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二人说罢,将手中的药碗随意地往旁边一放,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这阴森的地牢。
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地牢那幽深的通道之中。
幽深得仿若无尽深渊的地牢内,只有昏黄黯淡的火光在狂风中摇曳。
不过片刻,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吱吱老鼠叫声席卷而来。
就在火光映照之下,男人宛如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幽灵一般,竟极其缓慢而艰难地抬起了他那早已血肉模糊的脸。
那脸上一道道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渗出黏稠的鲜血。
然而,就在这样一张满是伤痛与绝望的脸上,他的双眼中却闪烁着点点晶莹的泪花。
原来,他的知槿还活着!
虽然他不知道她如今在哪个角落受苦,可她的的确确还活着!
这一群穷凶极恶的恶狼,使出浑身解数想要从他口中撬出他和知槿曾经的过往记忆,这一行为本身不就恰恰证明了知槿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极其巨大且不可忽视的威胁吗?
毕竟,只有活着的人,才有可能拥有改变局势、颠覆他们阴谋的力量,不是吗?
或许今日之前,他一心求死,可现在,他一定要活下来!
男人眼里瞬时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只有活下来,他才能有机会去拯救知槿。
不管接下来酷刑多么残酷,他都能忍。
只要她还活着,他绝不会苟死!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酷刑仍旧会延续。
而此时,侯府的主院内,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仿若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室内,二人正悠然地品味着香茗,茶香袅袅,萦绕在两人身侧,一边轻声谈论着要事,气氛平和而宁静。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万嬷嬷那略显慌张的声音,让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夫人,杜姨娘来了,说是侯爷有话要带给您,此刻人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夫人,您看这…… 是见还是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