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跟南部藩王叛军的一次对抗,朝廷大军竟史无前例的败下阵来。
在这场激战中,翟震第一次负伤,差点被叛军俘虏,幸得程峻只身闯阵,程峻自己虽背中两箭,还是将翟震从敌营救了出来。
从来信得知父亲跟程峻都负了伤,翟珂惊得恨不能自己带上太医冲去南部军营。
整个翟府,更是乱成一锅粥。
但南方的军营可不比京都,哪怕她真能到那里,处在敌军边缘,形势紧张,更是军令如山,她绝不可能闯进去。
翟珂没敢在府里折腾,生怕吓着母亲,只在别院着急的来回走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身,看到叶小七正把一颗炒花生抛向高处,伸出脖子张开嘴,精准接住花生。
花生炒得脆香,叶小七也吃得摇头晃脑,很是惬意。
翟珂走上去,“啪”的将他手里装花生的油纸拍飞出去,花生撒了一地。
叶小七“哎哎哎”的呼叫着扑向那些花生,眼睁睁看着花生已经散落各处草丛,捡不回来。
叶小七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撒泼打滚:“干啥啊这是?我吃两颗花生还得罪您翟大小姐啦?明儿我告诉程大哥去,你翟大小姐尽欺负人,连颗花生都不给吃,饿得我身上半两肉也没了……”
翟珂看着在她别院蹭吃蹭喝、早就珠圆玉润的叶小七,白眼翻到天上去。
但她很快又怒不可遏的抬腿就往叶小七屁股踢去:“就知道吃,你大哥都受伤了,你哪来的心情吃?”
叶小七一骨碌滚到廊下,躲开翟珂飞过来的脚,整个身子趴在栏杆上,委屈巴拉的:“我又不是大夫,大哥远在天边,再着急也没用啊我,这不,都急得磕花生了……”
翟珂白了他一眼:“蠢货,遇到事扛不住半两重。”
叶小七顺势坐下,伸手扯了一根小草茎,叼进嘴里咬着,含含糊糊嘀咕道:“我倒是想扛啊,你们又嫌弃我小不是?”
“小也有小的扛法,”翟珂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仔细打量了叶小七一番,眼睛一亮:“要不,你去南方一趟?”
叶小七手指自己鼻尖:“我?”
翟珂激动的点点头:“没错,就你了,你本就乞丐出身,泥鳅一般,到哪都能钻,南方军营,你去最好不过……带点上好的药丸……哎哎哎……你跑什么呀你?……快……给我抓住他……”
别院里的侍卫将冲到门口的叶小七抓回来,丢在翟珂跟前,叶小七垂头丧气的扒拉住翟珂的脚跟:“翟大小姐,嫂子……您就放过我吧,让我只身闯南部军营,不是让我去送死么?要被发现了,他们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我还这么小,媳妇都没娶上,您忍心么?我大哥忍心么?”
翟珂见他把程峻搬出来,哭笑不得:“你放心,就算发现,他们也不会要了你的命,最多不过打一顿军棍……”
“你胡说,我一小乞丐,打死我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打军棍人家还嫌浪费时间呢……”
叶小七不依不饶。
翟珂蹲下去,往他面前一伸,张开手掌:“谁说你是一小乞丐了?这次,你就是用我的身份去的,谁也动不了你的性命,除非,他想与整个翟府为敌。”
看着翟珂手掌心里一枚精致的玉佩,叶小七没接,只抬头狐疑的看着她:“这能行么?人家不一定认识这玉佩。”
翟珂将玉佩翻了个个:“玉佩后头,就是翟府的印章,整个翟府,也就父亲还有我跟大哥有,我母亲跟二哥都是没有的。整个大隋,找不出第四枚来。拿出来,跟钦差大臣无二致。当然,最好别轻易拿出来,否则,别人会参我父亲滥用职权,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叶小七从她掌心拿起玉佩,翻过来倒过去的看:“这么厉害,你为啥自己不去?偏让我去?”
翟珂无奈:“这你就不懂了,皇上跟父亲有过约定,我们这几个儿女,轻易不能出京都,特别是父亲外出打仗的时候。”
“为何?”
翟珂眼神一冷,但声音低了几个度:“哼!在他们眼里,我跟哥哥,就是人质,用来拿捏父亲的。”
“那为何独独你二哥没有族章玉佩?”叶小七还是不明白,同为子女,还有这么明显的亲疏?
翟珂撇了撇嘴:“我二哥从小叛逆,被父亲打过多少次,就是不改,还专干些歪门邪道的事。父亲哪里容得下他?早就把当他废人一个,所以,二哥索性连主院都不回,整日在外流浪,也只有我这个妹妹跟他有点联系,府里轻易不敢在父亲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叶小七伸出大拇指:“嘿嘿,翟大将军果然黑白分明,不愧是受人敬仰的楷模人物。”
翟珂听着,眼神突然暗道下去:“父亲,是有诸多不得已。为着楷模二字,他可是拼尽全力……”
叶小七将玉佩往怀里一收,整个人爬将起来,拍了拍沾了灰的屁股:“罢了,大将军为国为民倾尽全力,我这个小乞丐能为他鞍前马后,也是天大的福气,这差事,我叶小七接了。还有啥安排?大小姐尽可吩咐。”
翟珂低下头,认真的看叶小七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叶小七,我知道你八面玲珑,会来事。保护好我的父亲跟程峻,回来有你的好处。”
叶小七郑重拱手施礼:“请大小姐放心,我叶小七定会将他俩全须全尾的带回京都。”
翟珂一个眼色,别院的管家立马递上一个小包裹,叶小七接过去打开一看,里头除了一包碎银,还有一沓数额不小的银票,还有各个地方的路引。
叶小七顿时撇嘴:“合着您早就备好了,我这不去也得去不是?”
翟珂哑然失笑:“反正都要有人去,你去还能捞着好处?有何不妥?”
“妥……可太妥了……”叶小七把包裹往肩上一背:“我未来嫂子说的都对,行不行?”
翟珂指着他:“少给我贫嘴,滚!”
“行行行,我滚。”
叶小七一蹦三跳逃出门去。
翟二公子翟崮从门里缓步走出来,站在妹妹翟珂身后,看着叶小七远去的方向,默不作声。
翟珂知道二哥出来,开口说道:“二哥,你确定派这个叶小七出去合适?若他有二心,父亲跟程峻岂不危险?”
翟崮眼神冷冽:“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一路跟踪他。这个人,来路很诡异,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往往能拿下他想拿的东西。比如程峻,比如你,还有,咱们翟府,他已经半只脚踏进来了。”
翟珂回过头,看向二哥那张能魅惑所有女人的脸:“若他跟程峻一样,只是想谋个饭吃呢?他只是比程峻更有心计罢了,目的却是一样的。”
翟崮若有所思:“但愿如此,所以这次安排他去,若他真的对父亲尽忠,此人跟程峻一样,可堪大用。”
翟珂不满的凸起嘴巴:“他什么能跟程峻比?”
翟崮失笑:“得,你的程峻最好,天下再没有比他好的男人了。”
翟珂见自家二哥打趣她,便佯装生气,猛一跺脚,扭头进屋,再不理她二哥。
翟崮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摇摇头,但很快就又秒变严肃。
叶小七,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般心机,手里还拿着安家祖传的古币。
他翟崮派出很多人去查,竟查不到他的任何异常,连那枚古币的来处也查不到。除了在京都从小混到大的小乞丐身份,他身上,干净得让翟崮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