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霜栖殿。
赫连煜拔出刺入星淮肩膀处的剑,冷着脸回到赢衡身后。
赢衡无奈扶额,暗想,今日就不该带着他出门。
他收敛思绪,掠过受伤的星淮,来到赢溯身前,伸出手解开自己的大氅,披到他肩上,扶着他,进入内殿。
他碰到赢溯微冷的手腕,又瞧见内殿空荡的陈设,眉宇微蹙,转向一旁跟进来的星淮,冷声道,“怎么回事?你不知你家主子身子骨弱吗?你便是如此照顾你家主子的吗?!”
赢衡虽然身染毒素,身子骨羸弱,但他从未倦怠过武学。他黑眸闪着锐利的光芒,浑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仪气度。
被这股视线盯着,哪怕武功高强的星淮也感知到了一股压力。他微微抬眸,看着冷着神色的赢衡,心头微惊。
但他不敢与这股视线久望,不自觉垂下眸,答道,“属下有罪。”
“咳咳……太子哥哥,你不要怪他。是阿溯宫内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瞧着阿溯惹了皇祖母不悦,故意为之。”赢溯可怜兮兮地拉着赢衡的衣袖,不让他迁怒星淮。
有赢溯维护星淮,赢衡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又怕自己身上的气势惊吓到赢溯。于是,冷哼一声便收回了自身气势。
他扶着赢溯坐下,用手背试了试茶盏中的温度,感知到温热时,脸上的怒容才稍霁,递给赢溯。
“谢谢太子哥哥。”
赢衡瞧着他来了半天,霜栖殿也不见有人来伺候,心头刚压下的怒火,瞬间又腾升起来,“哼,一群刁奴。阿煜,去看看今日伺候主子的奴才,在哪儿,给本宫带过来!”
“是。”赫连煜垂首领命。
“太子哥哥,他们也只是……”眼瞧着赢衡动了怒火,赢溯眸色中带着慌乱,想要开口替那些宫人开口。
“阿溯,你乃皇子。你要明白,你为主。”
赢衡打断赢溯想要说的话,站起身,黑眸紧紧锁定在赢溯身上,空荡的宫殿内,瞬间弥漫着一股压力。
赢溯瞧着赢衡深沉的眸色,身子微抖,纯净的眸子中染上害怕。
赢衡知道他胆子小,也只是看了他片刻,便收回了视线,起身走到殿外。这时,赫连煜已经将两位太监绑起来,扔在了霜栖正殿院中。
赢衡踏出霜栖殿,来到正院中,眼睛微眯,看着跪在院中,浑身抖若筛糠的两个小太监,久久未语。
两个小太监低垂着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们虽然不识赫连煜的身份,但瞧着他腰间配着东宫的令牌,也知晓此人与东宫太子有关。
在霜栖殿伺候的奴才也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位不受宠的六皇子与东宫太子的关系。自他们进入霜栖殿伺候,他们前期也算是尽心尽力。
毕竟,与六皇子不同,咱们这位东宫太子不仅深受皇宠,而且与六皇子怯弱的性格相反。咱们这位东宫太子手段狠辣,颇有陛下的风范。东宫太子虽身后无强大母族,又拖着羸弱的身子骨,但他毕竟是中宫嫡子,身上的气度远非一介宫女之子能比。
赢衡慢慢来到两位小太监面前,随着他的靠近,小太监将头埋得更深,浑身也抖得更厉害。
“你们就是今日伺候六皇子的宫人?”赢衡淡声问道。
“回殿下,是的。”
“那,你们可知,本宫找你们所为何事?”
赢衡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到霜栖正殿门口,赫连煜从殿内搬出一张扶手椅。
他缓缓坐下,双腿交叠,苍白的手指轻叩着扶手,眸色淡然望着院中破旧的装饰,唇畔噙着笑意,也并不在意他们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六皇子虽然不受皇宠,但他也是父皇亲子,而你们不过是一介宫人。你们可知,藐视皇权,苛待皇子,要受何等惩罚?”
两个小太监闻言,急忙磕头求饶,“太子恕罪,奴才知错。求太子饶奴才一命,奴才日后定会侍候好六皇子。”
“日后?不忠不义的奴才,本宫为何还要留着?”赢衡轻笑着停下敲击扶手的手,眸中含着温和的笑,语调却格外冰冷。
“阿煜。”他轻轻挥手,示意立于身后的赫连煜,轻笑着便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赫连煜抽出剑,红发和赤瞳宛如烈火,燃烧在两个小太监眼中。
他们惊恐地看着赫连煜面无表情靠近他们,纷纷想要往后缩,但是面对赫连煜的视线,他们被吓得不敢动弹,只能一遍遍磕头,鲜血流淌在肮脏、长满青苔的石砖上。
“殿下,饶命啊!”
赢衡手撑着额角,黑眸闪烁着微光,笑看着他们惶恐不安的神色,并未理会他们的求饶声。
赫连煜面无表情地提着剑,来到一个太监面前,剑身的寒光映在他赤瞳中,冷漠地看着太监惊恐的眼眸,快速出剑,一剑杀死了他。
太监惊恐的眼神还未退散,就笔直地倒下,脖颈上涌出一股鲜血,浸染着斑驳凌乱的石砖地。赫连煜手中握着的银剑沾着温热的鲜血,他并未多看一眼倒下的尸体,鲜血缓缓从剑锋上滴落,溅在石砖的缝隙中,凝成一滩血渍。
另一个太监惊恐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和满眼的红色刺激着他的神经,双腿止不住颤抖。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寒光,哭着跪爬到太子身前,一遍遍颤抖着磕头求饶道,“殿下,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赫连煜抬眸看向神色匿于霞光中的赢衡,他身后的残阳似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瞧见方才敲击着扶手的手指停下。随手折过身旁的一节枯枝,轻轻抬起那人的下颌,兴趣盎然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那太监瞧见他黑眸中清浅的笑意,误以为自己有救,干瘦的脸上堆上讨好的笑,但他额上磕破的伤口汩汩流血,顺着他眉眼滴入他眼中,显得他整个人狼狈又狰狞。
赢衡唇畔缓缓勾起弧度,双眸溢着温和的笑,“本宫,从不心慈手软。”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赢衡眼眸含笑地将匕首捅入太监的心脏,温热的血顺着那把精致的匕首柄流动,染红他素白的衣襟。
太监脸上讨好的笑意还未退散,他缓缓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刺入心脏的匕首。体内生机的流逝,总算令他回过神,他慌乱地想要抓住那把匕首,但赢衡却狠狠地拧动刺破他心脏的匕首。
血珠溅在他微长的眼睫上,他动了动眼睑,那滴温热的血顺着他的动作滑下,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为他添了几分血色。
赢衡缓慢地抽出那把匕首,那个太监瞪大眼睛往后倒去,砸在石砖上,溅起层层灰尘。
他从衣袖中掏出锦帕,轻轻擦拭着匕首上的血渍后,将其收拢进衣袖,松开手,手中沾血的锦帕随声而落,盖住了那个太监惊恐的眼神。而他手中捏着的那节枯枝,也掉落在他脚边,被他碾碎,宛如这两条骤然逝去的生命。
……
赢衡黑眸淡然地看着院中的两具尸体,又看着院中跪了一地的宫人,淡声道,“不忠主子之人,就该是这般下场。”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这些胆小的宫人发呕,但是想起那位手段狠辣的太子,唯恐惹了他不悦,只能压下心中的恐惧,应道,“奴才(婢)定会伺候好六皇子。”
赢衡侧身,不再去看这两具尸体,轻轻挥挥手,“将这两具尸体抬下去。”
“诺。”
满宫的宫人听着总算能离开这个地方,皆快速按吩咐行事。
赢衡抬步进入霜栖殿,赫连煜想跟着进去,但被他阻止,刚到殿口,他便听到了殿内传来的细微啜泣声。想以赢溯的性子,此番行径,他定是受了不少惊吓。
“阿溯。”
赢衡眼眸复杂地看着窝在榻上哭泣的赢溯,那双水雾雾的眼眸闻言抬起,红彤彤地看着逆光而立的赢衡,嘴一撇,又有泪光落下。
他知晓赢溯性格怯弱,但是在这座吃人的皇宫中,怯弱只会吞噬掉他自己。他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他,唯有自己强大,才能在这座深宫生存。
就在赢衡思绪纷乱时,一道身影猛然扑进赢衡怀中,窝在他怀中撒娇,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太子哥哥,阿溯不想你杀人,我不想再听到那些奴才说太子哥哥的坏话。”
赢衡闻言,心绪微软,他抚摸上赢溯的发顶,“那,阿溯害怕这样的太子哥哥吗?”
“才不怕,阿溯知道太子哥哥是在保护我,我永远都不会害怕太子哥哥。”赢溯从他怀中抬起头,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
赢衡瞧着他一如既往纯净的眼神,眸中深沉的颜色褪去,摸着他的头,未语。
阿溯,就这般纯净的活着吧,宫内的风雨,自有本宫为你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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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太子贼带感的,这个人设,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