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的苏北平原,大片大片的小麦苗逐渐返青,田间地头的小草也探出了头,偶尔有蒲公英的花朵点缀在绿色的地毯之间。微风徐徐吹来,丝丝凉意中夹杂着花草香味和泥土的气息。
田野近处的几棵白杨树还没发芽,干枯的枝干下边,笼罩着几处民居。那是中国传统的四合院,虽然都是茅草屋顶,土墙砌成,也是有堂屋有东西配房,有墙头院有大门。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树庄,只有数十户人家,名叫平安村。村东有一片荷塘,村西有两个烧砖头的大窖,村中间的南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里边养了鱼。
在小村民居的前排最中间那户住的是村里最忠厚老实的老支书和他的家人们。今天是老支书全家最激动最开心的日子。他们家迎来了一个在全村辈分中最小的成员,那是老支书田爷爷的孙女,取名小西贝。那天田嫂从乡医院回来的时候,小西贝被装在一个黑提包里拎回了家。因为早产一个月的原因,这个小婴儿长得又瘦又小,微黑的小脸上布满了皱纹,两只小眼睛忽闪忽闪的,小胳膊小腿也很细。医生说这孩子命大,能活真的不容易。
消息传得真快,左邻右舍听说老支书添了个小孙女,都满脸喜悦地前来道贺。一转眼到了吃满月酒的日子。后边住的大婶子一大早就来帮忙招呼客人了。田奶奶忙个不停,又要给田嫂做饭又要洗尿布,还要招呼客人。三个姑姑也很高兴,她们聊着笑着,终于又长了一辈,也当上姑姑了。小叔年龄不大,只有十一二岁,傻笑着开心自己当了叔叔。
姥姥家的人拉着平板车从村西头过来了,只有妇女们和孩子,那时保守的农村人是不让男人参加小孩的满月酒的。姥姥带来的礼物是两个大筐,里边装的大米,大米里埋着几十只土鸡蛋,筐上边盖着提前为婴儿准备好的小被子和小棉衣。几个姨姨和未成年的小舅舅也来了,他们也叽叽喳喳地你一句我一句喊个不停。
“呀,小西贝咋长这么小呀?估计一只大码拖鞋就能装下吧?”
“大姐,我好像没看到你怀孕吧?这么快就生了?”
“让我抱抱,小西贝叫姨姨…”
“哇……,哇……”小西贝并不懂什么,只知道哭,那是一个小婴儿唯一能表达的语言,她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院子门口空地上摆了十来张桌子,数十条长凳,到了中午12点钟,宾客们开始入席了。乌黑的小酒碗先上到桌上来,然后是一把一把的木筷,酒是家乡酒,高祖沛公酒。紧接着几个壮小伙捧着托盘端了六个凉菜。一桌一桌的送。小孩子喜欢吃煮的蚕豆,大人们就直接分给孩子们吃,放在桌上,小孩子直接用手捏了放嘴里吃。过一会又用农村喝稀饭的那种粗瓷碗端来几碗热菜,有炖的海带丝,油炸的土豆条,一碗猪肉,还有豆腐杂拌菜,一碗虎皮鸡蛋。最后再来两大碗羹汤。那时的经济条件有限,饭菜也就这水平了。
妈妈请了三个月的产假。她是村里的民办教师,三个月之后,马上就要到邻村一个简易的小学去上课。
爸爸是一名退伍军人,在煤矿当工人,平时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
爸爸妈妈对这第一个孩子也是非常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