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猛猛点头,悄悄咽了咽口水。
“小姐,摄政王府里的生活可比我们庄子好多了,即便是下人,也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吃穿用度没有丝毫减少。”
什么?
姜柔萱有些讶然,这严寒冷雪的天气都将近一个月了,王府里的用度居然半点没削减?
要么是王府库房中所存之物很多,要么是根本不知节制……
蓦地,姜柔萱想到了一种可能。
季晚颜是第一皇商之女,家中钱财无数,自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莫非阿兄是为了迁就她,所以才不知节制?
虽说王府吃穿用度确实不缺,但现在天气极端,还能撑多久?
姜柔萱越想越心惊,她认定沈淮卿是被季晚颜迷惑了。
不行,她必须想办法让阿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晨星隐没于渐亮的晨曦中,枝头早莺的清脆蹄鸣,唤醒了季晚颜。
不知为何,她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甚至浑身酸痛难受,难道真的是因为没了沈淮卿在旁侧?
一想到沈淮卿,季晚颜的心口便有些憋闷。
不想他了,该吃便吃,该喝便喝,反正这次是他的错。
如诗如画听到动静,端着铜盆帕巾等物,进来服侍她梳洗。
“春燕呢?”
如诗如实道:“春燕姐姐去了府中的仆役房,说是有要事要核对。”
季晚颜知晓春燕是个勤快稳重的性子,跟随她来到王府,协助她处理一些府中事务以后,就更闲不住了,便没做他想。
不曾想,约莫半盏茶工夫后,春燕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情紧绷。
“王妃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何事?”
春燕压低了声音,同样压低的还有愤怒。
“说来是奴婢失职,昨日王府有外人闯入,竟没有察觉。”
随后就将遇到朵儿的事说了。
奴婢今日一早查了仆役房中的下人名单,根本没有朵儿这个丫鬟,问了管事,也不知晓此人,奴婢查了庄子那边的丫鬟册子也没有,但她却说她是姜姑娘身边的人,轻车熟路地回王府拿东西。”
失了东西不要紧,就怕她将府中的情况传出去。
如今能留在王府做事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信得过的世代家仆,若朵儿是外面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季晚颜立即重视起来,第一时间命人前去庄子,寻找朵儿的下落。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告诉沈淮卿,毕竟关系到他的义妹。
可偏巧,沈淮卿进宫了。
今日一直被乌云笼罩的灰黑色天空,竟透出了一丝丝光亮,给多日身处阴暗的沈元辙带来了希望,他迫不及待地召集重臣,商议极寒天气过后该如何修复京城。
只有季晚颜知道,这一丝光亮,并不是什么希望之光,而是老天爷对他们的轻蔑和惩罚。
接下来会出现极热天气,会和极寒天气持续相同时间,冷热交替,也是噩梦的开始。
未时,沈淮卿还没有回来,但去庄子里的祥顺回来了。
“王妃娘娘,奴才查清楚了,确实有朵儿这个丫鬟,但却不是入了将军府下人册子的人,而是前几日姜姑娘从庄子外带回来的。”
季晚颜神色一凛,姜柔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下人带回来?
就在这时,祥喜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顾不得行礼张口就道。
“王妃娘娘,不,不好了……”
“慢慢说,别急。”
季晚颜隐约有所预料。
祥喜顺了口气道:“如今外面都在传,说摄政王府里的人都吃香的喝辣的,王爷身为摄政王,却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
该来的还是来了。
季晚颜冷静思索片刻,立即吩咐道:“将府中一半的棉衣和煤炭分发发给百姓。”
“啊?”
祥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妃娘娘,这要是都分发给百姓,如果还有这样的极寒天气,王府恐怕没办法撑过一个月……”
季晚颜却摇头,“这是眼下能维持王府名声最好的办法,分发出去以后一定记得,不仅要凸显王府的仁爱大义,还要表现的足够节俭困难。”
极寒天气早已过去,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极热,分发煤炭和棉衣不过是让王福躲避责难的方法。
祥喜立马按照吩咐去做了。
一个时辰后,沈淮卿回来了。
第一时间来到了落颜院。
已经有人向他禀报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
沈淮卿一进门,春燕几人就自觉退了出去,贴心地关上了门。
“颜儿。”
沈淮卿的眼底含着几分紧张,更多的是忐忑。
“本王听春燕说,你之前在季府时,总爱八宝鸭,这是本王亲手做的。”
“还有,这是御品轩的云片糕。”
的确都是季晚颜爱吃的。
她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但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季晚颜故意看都没看那些东西一眼,而是冷冷地道。
“王爷不应该先关心一下你的妹妹吗?她身边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下人,很有可能就是散播谣言之人,王爷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本王已经命人将她捉拿,要不了多久她的身份就会真相大白。”
季晚颜语气平静无波,“王爷费心了。”
“本就是我的错。”
沈淮卿语气轻柔,一语双关。
季晚颜自然听得出来,却装作没听到。
屋内气氛凝滞,季晚颜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
没有人知道,一向在外人面前惜字如金,冷漠凉薄的摄政王,正在季晚颜面前没话找话,绞尽脑汁地哄她开心。
“今日皇上召见,商议补偿百姓,开放粮仓之事,钦天监夜观天象,吉祥星陨落,直言南楚一定会度过此次难关。”
“本王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些乞丐冻死在街角,还好没有你之前经常照拂的阿福和秦燕川,也幸好他们离开了京城。”
“听说南楚南部的江水县并未出现这种情况,不少人已经动身前去躲避灾祸了。”
季晚颜难得见他这般话多,不好一直沉默,便把话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