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照片中的孩子,他仿佛有种错觉,好似瞧见了30多年前被送出国的自己。
郑时礼的目光一扫,找到孩子的资料,出生于七年前的5月,苏瑾回国后的第五个月,五个月?
那孩子名字---苏斯年。
斯年,于万斯年,承天之祜,出自《诗经.大雅》。
曾经在一起时,每年生日,苏瑾除了生日快乐外,都不忘和他说的一句话,意为:“上天会永永远远地保护你。”
她把曾经给他的祝福,给了这个孩子。
这份资料里,孩子出生在京北,母亲一栏是苏瑾,父亲却是空白。
那不是她和霍昱泽的孩子吗?为什么父亲是空白的?
愤怒,震惊,意外,心里还有不明所以的一丝惊喜激动......太多情绪集聚在了一起。
郑时礼椅子一转,手里的资料置于阳光下,孩子的脸看的更加明显。
屋子里气压低的仿佛让人窒息,过了很久,他抬头看向吴哲,“你看过了吗?”
“是,”吴哲点头。
“像吗?”郑时礼问。
吴哲是郑家曾经管家吴叔的儿子,从小和郑时礼一起长大,当年他和郑时礼一起被送出国,吴叔退休之前,吴哲先郑时礼回国,进入郑氏银行工作,郑时礼回国之前,他在银行只是个透明无关紧要的存在,却方便做很多事。
吴哲没有说话,可已经给了郑时礼答案......
下午三点,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温莎小学对面的路边。
吴哲下车进了学校,郑时礼在学校栅栏外等候。不多时,有老师领着,一群孩子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在那群小小的身影里,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小身影上,阳光灿烂地有些刺眼,距离也有些远,那个模样有些瞧不清楚,却是那么生动。
老师讲述了一些规则后,拍手道:“好了,现在开始练习。”
孩子们一哄而散,去旁边拿上足球开始训练。
郑时礼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抹小身影上,在球场跑着练习带球。孩子显然比他性格好,会和小伙伴们能友好相处,飞快的姿势,飞扬的唇角,欢乐的笑声如天籁一般。
球滚到了栅栏边上,孩子低头一直跑着追过来,抬头看到了栅栏外高大的身影。
那双眼睛明亮清澈,绽放的光芒和曾经初见她时一模一样。
那是苏瑾的眼睛。
栅栏内外,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视着。
“苏斯年,快回来。”听到老师的召唤后,孩子带着球跑走了。
郑时礼回到了车上,吴哲从学校里出来。
“走吧!”郑时礼吩咐说,“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郑家人。”
吴哲:“明白。”
苏斯年,他们的儿子。郑时礼感到前所未有地意外,神奇,不可思议,更多是一份激动和惊喜。
港城医院骨科办公室。
苏瑾刚结束今天的门诊回来,感觉有些头疼。这两天,她总是隐隐不安。起身想去冲杯咖啡,手机响起来,港城陌生号码。
“您好,哪位?”苏瑾接通电话。
“我在楼下,你下来还是我上去?”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心有些慌乱。
苏瑾:“有事?”
她心里此时已经做好准备,如果郑时礼对孩子做出什么,她会第一时间报警,对,一定报警。
“五分钟。我就去上去。”郑时礼挂断了电话。
苏瑾让沈然帮她下午请假半天,说自己头疼,不等沈然细问,她已经脱下白大褂拿起风衣出了门。
叮--
苏瑾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那个男人靠在车身上,也看到了她。
这一次,她没迟疑,挺直脊背朝他走了过去。
郑时礼给她打开副驾驶门,苏瑾直接坐进了后座。
郑时礼也不在意,回到驾驶位,开车驶出了医院。
沉默延续了很久,郑时礼开口:“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后视镜里,两人目光相撞,苏瑾开口:“儿子是我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郑时礼声音默然,不带一丝情绪,“所以呢?”
苏瑾紧缩眉头,决绝道:“所以任何人想碰他,我会第一时间报警。”
“医学上,人体有二十三对染色体,一半来自父亲,一半来自母亲,四十六染色体上上亿个基因,现在这个孩子有一半基因来源于我。”郑时礼的话让苏瑾咯噔一下,他调查过他了。
郑时礼一定调查过小满了。
苏瑾一时间有些失控,“你对他做什么?郑时礼你没资格动他。”
她无法否认,儿子真的太像他了。
“我没资格?”郑时礼语气坚决甚至肯定,“你要什么资格?dNA鉴定?有必要吗?”
这些年来,随着儿子慢慢长大,那张小脸除了眼睛,基本上都和郑时礼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瑾的平静此刻开始瓦解,“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有任何改变。”
七年了。
苏瑾一直认为七年的时间,足以磨平过往的任何痕迹。比如那些曾经快乐过的岁月,比如那场一辈子只爱一次的爱恋,比如他坚定不会走进婚姻,再比如,她决定离开说他们之间再无牵绊。
七年里,多少心酸坎坷,她不想再说。
如今,生活平静,小满也上小学了,然后会是中学,大学,工作,结婚生子。
苏瑾一直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着,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
就好像那年她大着肚子回到苏家,苏远程逼她打掉孩子,重新开始,她不惜和家里闹翻,也不放弃这个孩子。
苏瑾深吸口气咬牙道:“他是我的孩子,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
车子突然加速,郑时礼开口:“苏瑾,我没有允许你生下我的孩子。”
苏瑾眼中敛着伤痛,“你没有允许,就当他不存在。他和你没关系,我也从未想过让他从你这得到什么。以前没有,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你曾经说过,港城是你最痛恨的城市,永远都不想回来,我才带他来的。既然你回来了,我会带他离开,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那些不曾说出口的话,苏瑾说地决绝,仿佛早已想好,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干净。
然后,带着他的儿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平静地生活。
郑时礼双手紧握方向盘,车速快得仿佛要和苏瑾同归于尽似的,“苏瑾,你让我郑时礼的儿子去认其他男人叫爸爸,别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