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壁。”丛夏拎着饭盒走进地下射击场,看见正趴在地上练枪的成天壁,高声叫了一声。
成天壁戴着护耳,没有听到,丛夏不敢从后面接近他,这么多年了,丛夏知道成天壁警戒性极高,如果自己随意从背后接近他,换来的肯定是和狙击枪的枪口面面相觑,于是便从侧边朝成天壁走去。
成天壁余光瞄到他之后,快速放下枪,摘下护耳,坐了起来。
丛夏跑过来,盘腿坐到他面前:“你在射击场待了一下午,不饿啊?”
成天壁看了看表:“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打一会儿枪了,都没注意时间。”
丛夏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笑道:“赶紧吃饭吧,吃完饭我陪你练一会儿,我这射击好不容易练成优秀士兵的水平了,这段时间没摸枪,手又有点儿生了。”
成天壁点点头,捧着盒饭吃了起来。
丛夏就那么看着他吃,唇边挂着一抹淡笑。
成天壁吃了几口,便抬起头,正巧和丛夏四目相接,他道:“你吃完了?”
“早吃完了。”
“看着我干什么?”
丛夏眨眨眼睛:“你好看呗。”
成天壁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般吧。”
丛夏扑哧笑道:“你这样叫一般,让别人怎么活。”
成天壁不甚在意地扒着饭:“男人的长相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你看柳哥以前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才那么红的吗?”
“那现在呢?”成天壁道,“现在长得好还有用吗?”
丛夏想了想:“现在好像确实没啥用了,也不好混饭吃了。”
成天壁继续扒饭:“所以没用。”
丛夏摸了摸下巴:“哎,你怎么好像挺排斥别人说你长得帅呢,就算没用,这怎么也算是好事儿吧。”
成天壁道:“不算。”
“为什么不算?”
成天壁放下筷子:“当初选人进特战组的时候,我因为长相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哈?为什么?”丛夏有些想笑。
成天壁道:“我们执行的很多任务,都需要隐没在人群中,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长相最好没有任何特点,让人记不住。总之,长相没给我带来过什么好处,所以没用。”
丛夏看着成天壁刀削般的脸部线条、英朗俊美的五官,还有那健硕完美的身材,莫名地有些想揍人,他清楚记得四年前,自己第一次看清成天壁帽檐下的脸时那种惊艳的感觉,直到现在,时不时地他还是会看着成天壁就看呆了。结果这些外貌的附加价值对成天壁来说完全没有意义,丛夏有些郁闷,不想要给他多好。他问道:“那后来你怎么又进去了呢?”
“我不服气,亲自去找特战组的组长,我说如果是因为我能力不够,我服,因为脸,我不服,要是觉得我这脸不行,大不了我去做手术改了。后来他还是让我进去了。”
丛夏惊讶道:“你就那么执着地想进特战组?”
成天壁顿了顿,眼神有一丝黯然:“有一个对我来说像老师的人,曾经是特战组的一员,如果没有他,我说不定早就进黑社会了,因为他我去当的兵,进的特战组,不过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一次境外任务里牺牲了。”
丛夏心头一颤。成天壁极少会说自己的事,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的成长,这些几乎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分享过,就连曹知贤是他父亲的事,也是他们到了A市才知道的,哪怕丛夏认为自己是最靠近他的人,对他其实知道的也并不多。有时候,丛夏会觉得成天壁依然把心封闭着,不让别人靠近,包括自己,虽然自己并不乐衷于挖人隐私,但是喜欢一个人,总想知道更多。
成天壁看他脸色有变:“怎么了?”
丛夏笑了笑:“没什么,就挺意外的,你以前都不说自己的事。”
成天壁眨了眨眼睛:“我以前说过,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问。”
丛夏抓了抓头发:“其实也不太好意思问,显得我很八卦。”
成天壁轻声道:“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丛夏笑道:“真的吗?你不会嫌烦吧?”
“不会。”
丛夏凑过去,靠着他坐着:“其实我特想知道你小时候怎么长大的,怎么这么不爱笑,不爱说话。”
成天壁很自然地圈住丛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同时两手也没闲着,一边把枪拆了装,装了拆,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成天壁的成长经历说白了就是爹不管妈不疼,完全的放养,从小也没得到多少家庭的温暖,所以性格一直很寡淡,丛夏很庆幸成天壁碰到了那个他称为老师的男人,并在种种缘由契合的情况下,命运把他送到了自己面前。
俩人一边聊天,一边玩儿枪,时间如水般流逝,他们却全然没有疲倦的感觉。丛夏是头一次跟成天壁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说得他口都干了,他却还觉得不够,他多想更了解成天壁一些,了解那些他没有参与过的成天壁的曾经,他是那么喜欢成天壁,霸占了这个人的现在和将来都还不满足。
直到成天壁发现已经快要半夜了,才放下枪,抱着丛夏的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坐了这么长时间你不累啊。”
丛夏笑道:“我一直靠你身上,这话该我问你吧。”
成天壁摇摇头:“没事。”
丛夏道:“走吧,我们回家睡觉去。”
俩人并肩走出地下射击场,往远处的别墅走去。这里方圆几公里内,只有他们的别墅还有几盏灯亮着,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有些孤单。
时节虽然已经立春,可入夜之后,气温还是接近零度,俩人穿得都不多,丛夏抓着成天壁的手放进了自己兜里:“哎呀,庄尧又熬夜,小邓也是,一会儿我上去催他们睡觉。”
成天壁道:“今天庄尧没在实验室,已经不错了。”
“也是,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特别聪明的人都怪得不行。”丛夏自己笑了起来,“我们这几个人,性格真是南辕北辙啊。”
“挺好的。”
“是啊,生活在一起不会无聊,哎,你看了小邓的房间没有?太有创意了,我进去都不想出来,完全按照加勒比海盗的风格装修的,比咱们的酷多了。”
成天壁淡笑道:“你都多大了。”
丛夏微讪:“也是,我眼看都三十了,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不是,加勒比海盗也不是只有小孩儿才喜欢的啊。”
成天壁捏了捏他的手心:“什么‘我们年轻人’。”
丛夏嘿嘿笑道:“你不是嫌我年纪大啊。”
成天壁道:“胡说。”
丛夏感叹了一声:“岁月不饶人啊。”说完自己笑了,“不过说实话,这几年我都没太有长岁数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四年明明过起来是很漫长的,可是回忆起来,好像又是昨天的事。”
成天壁道:“你跟四年前唯一的不同,就是你比那时候勇敢,其他没太大变化。”
丛夏笑道:“谢谢你这么夸我啊。你嘛,跟四年前最大的变化就是强得非人类了。”
成天壁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从训练场到住的地方,大约有七八百米,但他们走得很慢。
今天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原本应该繁星密布的夜空,也在月华的辉照下藏了起来,清新的寒气洗刷着他们的肺,在不透风的地下室说了几个小时话的他们,原本大脑有些浑噩,吹了一阵冷风后,顿时困意全无。漆黑静宁的夜里,四周只有此起彼伏的虫叫,他们走在庄园里,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两个人类,就好像前方没有尽头。
丛夏忍不住想,居然只是跟一个人握着手走路,就能感觉如此满足。在这个新家度过的每一分一秒,都让他觉得如同置身天堂。
成天壁轻声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告诉你,不用急于今天。”
丛夏笑道:“好,其实只要是你的事儿,我都挺想知道的,你别嫌我烦我就行。”
“不会。”
“我的事儿也一样都不会对你隐瞒,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
成天壁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柔和:“我知道。”
丛夏低笑不止,高兴都写在脸上。
俩人回到别墅后,成天壁先回房间了,丛夏挨个去敲庄尧和邓逍的房门,叮嘱他们早点儿睡。
回到房间,成天壁已经洗完了澡,正在床头看书,丛夏脱下厚外套,去浴室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看着浴室里新铺的米色瓷砖,想着他们亲手布置出来的新家,心情好得不得了,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洗完澡后,他快速扑到了成天壁身上:“天壁,我想到一个好玩儿的,明天我们去钓鱼吧。”
成天壁揽住他的腰:“哦,去哪儿?”
“上次我和柳哥发现一个水塘,离这里就几公里,明天不冷,还有太阳,就我们俩。”
“他们呢?”
丛夏笑道:“不带他们。”
成天壁淡笑道:“好。”
丛夏兴奋地计划着明天带些什么户外用品和好吃的,好好享受一下两人世界。
第二天天还没亮,成天壁起床锻炼去了,丛夏也醒了,爬起来准备吃的喝的,他心情太好,一边做吃的一边忍不住哼起了歌。
煎鸡蛋刚飘出香味儿,邓逍的小狗鼻子就循着味儿跑下楼来,趴在厨房的门上,一边揉眼睛一边说:“丛哥,你干嘛这么早起来做饭啊?没到吃饭时间啊。”
丛夏笑着说:“也没到你起床的时间啊。”
“我闻着香味儿了嘛。”
“这也不是给你做的,你们的早餐我一会儿做。”
“啊,那你是给谁做?”
“我今天和天壁钓鱼去。”
邓逍眨了眨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子:“哦,约会啊。”
丛夏笑而不语。
邓逍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丛哥,这个蛋卷看着真好吃,我拿一个好不好?”
丛夏把他的脑袋推开了:“牙都没刷,一边儿去。”
邓逍不放弃地围着丛夏屁股后面转悠,直到丛夏给了他一个热腾腾的酥脆的蛋卷才作罢,邓逍拿着蛋卷准备回被窝好好享受去。
“哎,小邓。”
“啊?”
“到了吃饭时间记得叮嘱庄尧吃饭,他最近不知道又在忙活什么,成天都不出门。”
“放心吧,我看着他吃下去。”邓逍朝丛夏比了个V字。
“那我带阿布去了啊。”
“好,你们给它钓条大鱼尝尝。”
“没问题。”
丛夏做好俩人要带的盒饭后,又给别墅里的人做了早餐。一切准备妥当后,成天壁也跑完二十公里回来了,俩人把东西打包好放到阿布身上,就高兴地出发了。
阿布一看能出去玩儿,兴奋得不行,它先跑到自己的窝旁边,跟泥泥告别。
泥泥正在睡觉,听到动静抬起毛茸茸的黑色大脑袋,睡眼惺忪地看了它一眼,阿布的大爪子拍着地,低头跟泥泥蹭着鼻子,泥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爪子拍了拍阿布的脖子,顶了顶脑袋,阿布这才欢快地走了。
丛夏笑着揉了揉阿布的毛:“阿布跟泥泥也变成好朋友了呀。”
阿布“喵”了一声,大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
成天壁看了看阿布身上的行李:“东西是不是带得太多了?”
“没关系,吃不完还有阿布呢。阿布好久没吃新鲜的活鱼了,我特意带了两套衣服,一会儿你下去给它弄条鱼吧。”
成天壁浅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现在河水几度吗?”
丛夏哈哈笑道:“你忍一忍嘛,我都给你准备衣服了。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们在那儿钓鱼、烧烤、露营,明天再回来。你要是觉得周围有什么好玩儿的,咱们多玩儿几天也行。”丛夏嘿嘿笑道,“这算是咱们俩第一次约会吧?”
成天壁想了想:“是第一次吗?”
“是第一次啊,以前从来没一起正式出来玩儿过呢。”
成天壁道:“约会就是玩儿吗?”
丛夏摸了摸下巴:“你这么说我有点儿被难住了,我也没跟人约会过,不过出来玩儿肯定没错。”
成天壁笑了笑:“挺好。”
丛夏抓住成天壁的手:“如果在文明时代,我会带你去看电影、唱歌、吃好吃的,或者两个人关在屋子里打游戏、刷新番,我不知道这些你会不会感兴趣,不过我肯定会努力地让你高兴的。”
成天壁的眼神柔和:“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做过,不过听上去不错。”
丛夏笑道:“不过如果在文明时代,你肯定不爱搭理我。”如果不是末世降临,他和成天壁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想到这个,丛夏就觉得成天壁来到自己生命里,是不幸中的最大幸事。
成天壁点了点:“肯定的。”
丛夏失笑:“我说你也太实在了吧,稍微反驳一下啊。”
成天壁揉了揉他的头发,眼中含笑。
阿布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地方。阿布记路非常厉害,走过一遍就不会忘,跟它描述一下它就知道人类的意思,它的智商一直在随着进化而提升。
“就是这里了。”丛夏指着不远处的水塘,兴奋道,“这里漂亮吧?”
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偏离了市中心,是永定河的沿岸,处于半开发状态,周围的楼房相对低矮,四年来受到河水滋养,岸边植被树木疯长,几乎把所有的人类建筑都遮住了,这里俨然成了一片森林。
此时晨雾迷茫,空气清新宜人,四周很是静谧,树间不时有变异的昆虫和动物蹿来蹿去,但是看到阿布的庞大体形,都不敢轻易上来招惹。
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处理想的地方,这里背靠茂密的森林,可以欣赏永定河的美景,岸边也比较好搭帐篷。
俩人从阿布身上卸下行李,开始扎帐篷、架烧烤架和锅,这些在他们几年的野外生活中,已经非常熟练,几乎一个人都能完成全部的户外设施。
阿布看到河非常激动,因为它知道有水就有鱼,它在岸边踱来踱去,但出于对水的本能厌恶,它不敢去太深的地方。
丛夏喊道:“阿布,不要在河边儿玩儿。”
阿布“喵喵”叫着回来了,趴在地上看着他们忙乎,似乎也很开心的样子。
搭好帐篷,丛夏搬出两把折叠躺椅,成天壁奇道:“你还带这个?从哪儿来的?”
“柳哥买回来的。”
“他真能乱买东西。”
“是啊,他好多东西都藏起来,不敢让庄尧看着,不过我都知道,嘿嘿。”
丛夏弄好躺椅,美美地躺上去:“嗯,真舒服,等中午太阳出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边儿喝酒一边儿晒太阳了。没有约会条件也要制造约会条件,我真佩服我自己。”
成天壁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干得不错。”
丛夏睁开眼睛,冲着他一笑:“早餐和饭后甜点我已经准备出来了,吃完早餐咱们就开始钓鱼,中午和晚上就吃鱼,不够的话就去森林里打点野味,怎么样?”
“没问题。”
丛夏从躺椅上跳起来,把他大清早准备的早餐一一摆了出来,因为放在保温饭盒里,东西还是热的,俩人坐在躺椅上,有说有笑地吃着早餐,阿布把大脑袋伸了过来,发馋地看着他们,紫水晶般的眼睛水汪汪地透着渴望。
丛夏摸了摸阿布的鼻子,大笑道:“这点儿还不够你塞牙缝呢,别急啊,一会儿就给你钓鱼,钓大鱼。”
阿布点着大脑袋,爪子环住了丛夏的腿,撒娇地蹭着。
吃完饭,丛夏拿出了庄尧改良过的渔具,鱼竿都是用钛合金做的,韧度非常高,完全能撑得住上百斤的大鱼,用来钓河鱼是足够了。不过,他和成天壁都不是力量型的变异人,就算钓住了可能也无法用手给拖上来,到时候就需要成天壁用风力卷上来,或者阿布下水拖上来了。
俩人在拳头大的鱼竿头上装上大大的肉饵,扔进了水里,悠闲地等着鱼上钩。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丛夏轻声道:“天壁,记得我们那时候随着大部队离开云南,在路上洗澡时发生的事吗?”
“记得,河里突然窜出来大鱼,吞了很多人。”
丛夏叹道:“我那时候想,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危机四伏,我到底能活到哪一天呢?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异形横生的世界里活了四年多。”
“我也没想到我们能抗过来。”成天壁看着辽阔的河景,“世界这么大,理应有每一个物种的栖身地。”
“可人类却在不断破坏和侵占别的物种的栖身地,所以才会受到寒武意识的惩罚吧。”
成天壁点点头:“这次的灾难虽然不是寒武意识策划的,但追根究底是因为寒武意识而起,对人类也是个教训,和这个星球上其他动物一样,渺小而谨慎地生存着,才是长久生存之道,任何一个物种企图称霸全球,下场都会跟人类一样。”
丛夏叹道:“是啊,人类文明被摧毁了大半,恐怕三百年都缓不过来,不过,至少可以继续繁衍下去,虽然代价太大了。”
“我们不能生育是件好事。”
丛夏点点头:“是件好事……”
“嗯?咬钩了!”成天壁一下子站了起来,猛地扯住鱼竿,用力往后拽,那鱼的劲儿显然相当大,成天壁没拽住它,反而被它拖向河里。
丛夏一把抱住成天壁的腰,把能量流向四肢,尤其是下盘,使下盘稳固,跟那条鱼抗争着。
一股劲风骤然在河面上形成,然后“呼”地一下钻进了水里,那大鱼肚皮朝上被从水里掀了出来。阿布大叫一声,飞快地朝着大鱼跑了过去。那股风力卷着水浪,把大鱼拍向岸边,阿布一个箭步蹿上去,湿漉漉的大爪子一巴掌拍在了大鱼的脑袋上,那大鱼不堪重击,被拍晕了。
两人一猫齐心协力,把那条一百多斤的大草鱼拖上了岸。
丛夏抹掉额上的汗,笑道:“真肥啊。”
成天壁道:“完全够我们和阿布吃两顿了。”
阿布激动得叫声都变了,围着大鱼使劲绕圈儿。
丛夏笑道:“阿布,坐下。”
阿布愣了愣,还是老实地坐下了,只是大大的尾巴在身后焦急地摆动着。
“坐好啊,没有我的命令就不能动。”
阿布发出渴望的叫声。
丛夏用刀切下他和成天壁的份儿,这才招呼阿布吃饭,阿布扑上来,投入地吃着。
俩人吃着烤鱼、喝着啤酒、看着阿布一边摇尾巴一边吃鱼,感觉惬意不已,这种悠然自得的时光让人沉醉,让人想把时间静止在这一刻,直到地老天荒。
正午太阳最好的时候,他们在躺椅上看书、聊天,因为太阳太暖和,风太舒服,迷迷糊糊地,丛夏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成天壁把他抱起来,钻进了帐篷里。
丛夏眯着眼睛:“天壁,我睡着了吗。”
“睡着了吹风容易感冒。”成天壁把他放在厚厚的垫子上,想给他盖毯子。
丛夏抱住成天壁的胳膊:“你困吗?我们睡个午觉吧。”
成天壁道:“还行。”说着还是躺了下来,把毯子盖在丛夏身上,轻声道,“睡吧。”
丛夏睁开眼睛,抬头看着成天壁,笑道:“突然不困了。”
成天壁笑了笑:“那还睡不睡?”
“不知道。”丛夏的目光从成天壁含笑的眉眼移到了薄削的唇。
成天壁的唇颜色有些淡,但形状很好,不说话的时候,就连紧闭的唇线都透出冷漠和拒绝的信息,可是丛夏看着它们,就只想亲上去,所以他就这么做了,他贴上成天壁的有些冰凉的唇瓣,轻柔地吸吮着。
成天壁的大手从丛夏的后背移到了他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插进了他的黑发间,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
那些九死一生、那些艰难险阻、那些痛苦血泪,他们都一起熬了过来,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们不曾分开,现在他们一起迎接了新世界的日出,便注定了这一生都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