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白兄,皇帝怎么说。”
西乞氏的领头人看见白牟出来后,对着旁边的年轻人努努嘴,西乞休会意,向前迎了两步,笑着问道。
“你好像比我大上两岁。”白牟冷漠的回了一句,西乞休脸上有些挂不住。
白丰看情况不太对,开始和稀泥,“这是做什么,大家一起从郿县出来,要团结一心啊。”
白牟看着这位族长嫡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心中没有郿县,没有家族,我十四岁父亲病死,在母亲的哀求下,族长将我安排到了皇帝身边。自此之后,我的心中便只有一个太阳,那便是当今陛下。”
不知何时,几十名带甲材官已经围了上来,十六位好汉神色惶恐,西乞休更是连忙说道,“白兄说的这是哪里话?”
“嗯~?!”人未到声先至,材官们让出一条路来。
离栾在众人拥簇下,龙行虎步的走出,他哼出的漫长鼻音吓了西乞休一个哆嗦。
西乞氏领头人赶忙说道。“黄门,我家小弟年齿尚小,还望黄门恕罪。”
“你又是哪儿来的野狗?让咱家恕罪?!”
西乞群憋屈的说不出话来,军士们的盔甲上反射着阳光,刺目而寒冷。
西乞休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个天杀的宦官突然命人将自己拖出去大卸八块。
离栾走近两步,对着白牟温言细语道:“官人可准备好了?”
白牟看了他一眼,殿里就是这个人阻止自己靠近皇帝?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将思虑放在一边,说道:“开始吧。”
在几十名卫士的监督下,白牟实打实的挨了30鞭子,只能说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啪!”
“啪!”
“啪!”
十六位好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手足无措的站着,胆小者更是已经哆嗦起来。
众人被迫看完了行刑全过程。
白牟这边,鞭刑一完,离栾背在腰后的左手隐晦的招了招,等待已久的太医令属下医官,便背着药囊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开始诊治。
简单处理后,便让人抬着,去往安静的偏殿。
郿县三族的十六个头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情的发展与自己想的似乎完全不一样,鸡犬升天呢?升官发财呢?
没有圣旨,也没有人理他们。
不,还是有人的。
“都滚出去,若无要事,不准逗留。”一个负责这块防区的郎官走了过来,左手按着铁剑,冰冷的说道,语气十分不耐。
众人无奈退走。
“去,把这封信交给卫尉。”
同一时间,胡亥放下毛笔,说道。
翌日。
卫尉亲自探望白牟,随行的还有圣旨。
“白牟多年来忠心耿耿,勤于王事,有先祖遗风。念尔扶龙有功,乃潜邸之臣。”
“今,特拔擢汝为卫尉丞,兼北宫卫士令,掌卫士三千人。”
“望汝不负朕望,今后用心做事,钦此。”
未几,白牟就职。
随后,竟拜卫尉为师。
他带来的那三四百人,被留下了二百九十余人,散在卫尉军中,余者皆罢遣。
众人除皆孟氏嫡子孟凡外,皆任伍长。
孟凡被卫尉丞白牟提拔为五百主,掌兵士五百余人,协助白牟戍卫北宫。
另外,虽说众人已经散了,但却有一百三十余人被分配到白牟手下的北宫做事,其中大多数是白家人。
哦,白丰被分配至南城城门,戍卫咸阳安全,责任也可谓重大。
没有多久,白丰心情越来越差,实在气不过,写书向父亲告状。
“家族对他鼎力支持,他竟敢如此,这人实在是狼心狗肺之徒!更别说他能有今天,也是父亲当时大开怜悯之心,四处活动,才将其送入当年还是公子的陛下身边。”
“否则,他白牟哪儿今日,他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只要父亲您说话,儿立刻将各家人带回去,咱们回郿县种地去,不受这鸟气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丰等来父亲的回信。
“不要妄动,多听多学多看。若是有空,便多多教育那些不服白牟的子弟们,让他们听白牟的话,此事你要带头,知道吗?”
白丰沉默良久,默然无语。
而胡亥这边呢,则忙于查账,之前更多的是在看人口土地、赋役税收的情况。
现在则是看自己的家底,为此,他还临时加几个亲近的郎官为刺史,替自己去各个武器库、粮仓、金银封藏库进行查证。
刺史,临时差遣,事后即罢。奉皇帝令,掌监察之权。
随着查账的深入,胡亥十分庆幸没有发生火龙烧仓之事,相比于借着这个可能发生的事情,搞一搞新君上位三把火。他还是更在意中央稳定,还有他现在能调动的资源有多少。
毕竟,全国性的叛乱正在逐渐接近,六国贵族的遗老遗少们还正值壮年,自博浪沙张良刺秦后,这些人便开始了更高密度的串联,不断阴谋颠覆秦朝政权。
虽然胡亥刚刚上位没多久,便结束了全国的大型赋役,但这不过是缓上一口气罢了。
胡亥短时间内不可能修改秦律,不可能取消重型赋税,仅仅这两条,就足够阴谋者裹挟百姓叛乱了。
民间是存在普遍性不满的,人家祖祖辈辈几百年,都没有受过秦律的约束,虽然更多的自耕农得到了土地,但是高昂的赋税,依然极强的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同时,书同文得罪了掌握知识的大批士人,这种行为面临的压力是极其可怕的,与清朝废除科举制有“异曲同工之妙”。
车同轨整合了全国的交通,并制定了出行车马规范,从长远来看,促进了商业繁荣与物流畅通,但从短期来看,这极大的损害了有产者的利益!
统一度量衡,这对商人和平民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在这混乱的市场中,大量的奸商出现,坑蒙拐骗层出不穷,民众的愤怒又被引向秦廷。
这一系列复杂的变故,再加上秦国猛然吞下了等同于自身的国土之后,导致的合格基层官吏数量占总体比例急剧下滑,平衡即将被打破。
秦国的中央朝廷,也将面临类似于明朝朱祁镇时期的内忧外患。
秦国政权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危险异常。偏偏还不能退,便如大军会战,谁退,谁便会一溃千里,楚将项燕不就是这么死的嘛。
趁着还有时间,胡亥要把手中能调动的资源,迅速的转变为镇压反抗的暴力武器,替他平定天下。
让他感觉到棘手的只是失败的危险可能,他并不惧怕,这不只是因为金手指的存在,而是从资源量和概率上来讲,他没有道理害怕一群手下败将!
等等,好像错过了什么信息。
“郑履,李信将军还在世吗?”郑履正在整理文件,听到皇帝问话,思虑一番之后,回到:“李信将军在陛下平定六国之后不久,便去世了。”
郑履有些犹豫的接着开口说道,“奴婢倒是听闻,李将军似乎有一子在中尉军中效力,但奴婢记不大清了,不敢断定是否真有此事。”
胡亥颔首表示明白,其实他听到李信已经死去,便没什么兴致了,本来他对于昌平君叛乱一事十分好奇,还想问问来着。
不过本来也无甚所谓,就让这些真相埋葬在历史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