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开始的行动中,除了少数队伍在领队的约束下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大部分黄巾军在扫荡地主豪强的同时,也对普通人展开了无差别扫荡。
一时间,很多被攻破的城池都遭到了抢掠,甚至一些城中太平道信众的家里都被抢了,使得这部分太平道信众极度不满。
他们的怨气很大,和抢掠他们的人争论,乃至于出现了绑着黄巾的人和绑着黄巾的人持刀火并的现象。
这样的现象出现的多了,高政等人才不得不下令说明绑着黄巾的人的财产是不可以掠夺的,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不抢自己人。
这个命令颁布下去以后,情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但并未得到根本的解决。
总有人抢掠上头不管不顾,高政等人也没有对这一行为发布过什么惩处条例,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不过黄巾军最开始的起事还是顺利的,正月二十九日正式起事,二月初七就打到了郡治所廮陶县,在城内黄巾军的里应外合下,抓住了惊慌失措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巨鹿太守。
然后这个可怜的太守就被当作雒阳朝廷的走狗,被杀了祭旗,顺便祭奠一下张角。
二月中旬,这支黄巾军的人数扩大到了五万人的规模,几乎攻占了巨鹿郡全境。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很明确的问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前局势下,他们该如何进一步行动呢?
是继续在河北在冀州行动,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更加糟糕的是,虽然他们在巨鹿郡横扫一切敌人,扫荡了豪强地主二百余家,破灭高门大户无计,但是他们却连【联络其他各州太平道渠帅】这件事情都没有去做。
甚至没有派人通知他们张角三兄弟都已经死掉了这个事情。
没有了张角这种相对而言比较厉害的领导者的领导和指挥,这三人是什么都没想到,只顾着眼前了。
而当他们意识到似乎是应该先通知大家伙儿一起造反的时候,另一个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张角没死的时候,张角理所当然是起事的老大,大家的领袖。
可现在张角死了,张梁和张宝也死了,那么这场起事行动该由谁来做领导呢?
谁听谁的?
谁来指挥谁?
谁来做大佬?
谁来做小弟?
而在这个实际的问题摆在面前之后,起事的最先三个倡导者高政、严升和王蒙就首先爆发了分歧。
他们之间就对这个问题展开了争论,并且无法达成一致。
高政年龄最长,严升最早成为太平道信众,王蒙在教内地位比另外两人高,三人各自有各自的依仗和说辞,并且在之前一阶段的军事行动中,难分高下。
在对外之前,他们内部先爆发了矛盾,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需要一个领袖,但是这个领袖是谁,谁来负责发号施令,是个问题。
三人谁都不服谁,谁都有话说,把各自的小弟喊过来一起开会,也互相感觉有话说,谁也无法说服谁。
于是到后面大家无法弥合分歧,只能商定三个人联合起来办事情,有什么事情三个人互相协商,少数服从多数,就这样搞。
但这也只是一个非常临时的措施,没有真正的强制约束力,全看个人觉悟水平,一旦涉及到真正的利益,就完蛋了。
三人这边自己都无法弥合,就更别说其他地区的事情了。
而且外派到豫州、荆州、兖州、徐州等地的渠帅各个都是张角的得意弟子,太平道内地位也比较高,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甚至于张角还在的时候,他们就显露出了一些独立、不服张角的迹象,颇有一些拥兵自重的感觉,甚至在当地所用的一些器具和张角都没什么不同。
张角还为此有过一些抱怨。
张曼成、波才、彭脱、卜巳、赵宏这些人,各个手下都有很多信众,哪个是好相与的?
真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张角已经死掉的事情,不立刻分家都谢天谢地了,还敢指望他们听命令?
于是高政等三人的脑袋就开始活泛开了。
“要是告诉他们大贤良师已经死了,结果会如何,咱们都是清楚的,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听命令与咱们协同,单说这仗还要不要打,这黄天还要不要立,在他们那里,估计都不能保证。”
高政首先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所以我认为,暂时就不要告诉他们这些事情,反正消息传过去也没那么快,真假难辨,他们也不敢保证,我们一口咬定大贤良师还没死,不就行了?他们难道还能直接跑回来看看大贤良师的尸体?”
严升面露犹豫之色。
“他们会轻易相信吗?手握重兵,远在天边,他们哪怕立刻就投降汉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出卖咱们,还能获取高官厚禄,确实不能告诉他们,但是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王蒙的看法更加直接。
“我看咱们就别想那么多,直接按照大贤良师生前的计划,就让他们一起举事,否则就咱们单打独斗,汉军一来,结果难料吧?”
“话是这样说。”
高政开口道:“但咱们才是继承大贤良师遗志决定起事的首创者,他们若是打得比咱们好,立功比咱们多,咱们岂不是要反过来听他们的号令?你们愿意?”
这话说到了严升和王蒙的心坎儿里。
他们服张角,却不服其他人,三人内部尚且分不出一个高下,更何况外边那些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家伙们?
他们也是矛盾重重啊。
于是这三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说这方面,连接下来到底该怎么打,他们都没有确定下来。
张角的计划是先让马元义在雒阳造反,一锅端了雒阳,他们就能从容不迫的攻城略地了。
可现在局势突变,张角死了,他们开打了,现在估计消息已经传到雒阳去了,马元义这步棋算是废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打呢?
是在本地攻城略地扩大根基?
还是打去雒阳夺了鸟位?
亦或是南下中原会合中原各大渠帅?
第三条路肯定不能选。
现在南下中原,以他们的实力,估计不能服众,这杆大旗指不定被谁夺走了,自己的部下都有被吞并的危险。
打去雒阳夺了鸟位也挺危险的,雒阳说不定已经有了防备,和雒阳的汉军精锐直接开干中门对狙,他们觉得稍微有点小难度。
那么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留在冀州扩大根据地和实力,先在冀州站稳脚跟,再观望局势。
但是这局势也不能白白观望啊。
要是只有他们造反,汉军单独出击,他们很快就会受不了的,必须要找人分担压力。
于是高政想出了一个办法。
“咱们就谎称大贤良师的命令,让波才和张曼成那帮人率军攻打雒阳,谁打下了雒阳,就让谁主管关中,如此一来,他们一定会出兵雒阳,汉天子无暇他顾,咱们就有时间在冀州发展壮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