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满脸茫然,望着堪舆图上标记得密密麻麻的字,呆愣两秒,回过神来的他,索性撇开目光。
“木田老哥,这就不用和我说了,仗怎么打,你们自己安排,缺什么,问我要就行了。”
说到这儿,王川目光忽然锐利起来,仿佛能直视人心。
“我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赢!”
李木田明显一怔,咽下口水,然后一改嘻哈,庄严肃穆应道:“放心,钱粮充足、武器装备没问题下,我们这些边军兄弟对上鞑子,虽说没有必胜把握,但绝不会输。”
王川望着校场内的士兵,重重点了下头,百姓都传唱着,乾军不满响,满响不可敌,希望是真的。
……
城外野猪林。
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便是此地真实写照,冰天雪地里啥都没有。
而那些高大挺拔的落叶松、四季常青的樟子松、亭亭玉立的白桦、耸入云天的山杨等一系列大树。
全都被薅得光秃秃,只留下树干矗立在那儿,明年开春十有八九活不成,这一杰作,显然是逃难的灾民所为。
此时,一支五百人的披甲士兵聚集在山凹里,还支起大大小小数十座营帐,每个营帐旁都支起大铁锅。
锅内煮着肉香四溢的猪肉。
而士兵们纷纷围着大铁锅,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锅里的肉,时不时便发出一阵吸溜声。
“木田老哥,鞑子真会来?”
王川疑惑问道。
李木田哈哈一笑:“一定会来,我太了解那些鞑子了,这里的炊烟十几里地外都能看见,抢东西鞑子可从不会缺席!”
王川点了点头,他相信李木田的判断,也相信李木田长年累月与鞑子作战的经验。
反正先梭哈一把!
输了大不了重新再来,毕竟逃跑路线已经选好,当然,能干掉这支鞑子百人骑兵队最好。
这时候,一名士兵跑到李木田面前,禀报道:“有鞑子过来探查了。”
“有没有打草惊蛇?”
“没有,对方看了一眼山凹就退回去了,并且还四处打探了一下。”
李木田脸上一喜:“告诉兄弟们,准备好绊马索,今天就让这些鞑子有来无回。”
那士兵脸上同样浮现兴奋:“没问题,我这就去。”
在那士兵离开之后,李木田哈哈大笑看向王川。
“王小子,马上就要开打了,你最好站远点。”
说着,他踹了一脚二儿子李项平,没好气骂道:“跟着王老爷,要是让王老爷掉根毫毛,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李项平缩了缩脖子,不敢直视他爹的目光,低着头不语。
见二儿子那怂货模样,李木田没好气的又踹了两脚。
“听见没有?”
“听见了,爹!”
李木田尴尬笑了笑:“王小子,别看我这二儿子一副怂样,杀起鞑子来可比他大哥厉害,让他跟着你,保证你不会有事。”
听到这话,王川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李项平,然而看了半晌,他也没看出个名堂。
这李项平瘦瘦弱弱的,身高还没一米七,脸庞也很是稚嫩,妥妥一个半大小子,与身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李项羽相比。
简直就是弱鸡!
忽然,他有种被李木田耍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他似乎明白了李木田的苦心,这是在向他托孤!
“哈哈哈,那就多谢了!”
王川揣着明白装糊涂应下。
李木田爽朗一笑,带着李项羽便出了山凹。
王川同样带着铁牛和李项平上了山,而他们站的位置刚好能俯视整个山凹,其身后有三匹快马。
“铁大哥,你认为我们能赢吗?”
王川皱起眉头,没底气的问道。
铁牛摇了摇头:“战场和江湖有很大区别,这不是个人伟力能决定胜负的,至于能不能赢,我不知道。”
王川长叹一口气。
眺望一片枯寂的雪原,心中的底气又弱了几分,只见雪原之上,百骑奔腾,“哒哒”的马蹄声,笼盖四野,那滚滚之势犹如雪崩倾泻。
如若是一般人,见此场景,双腿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腿,最终成为鞑子的刀下亡魂。
然而这时的王川,已经抓住了一旁的马绳,情况一旦不妙,他会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然后逃回清河县城。
另一边。
李木田双目如鹰眼般盯着疾驰而来的鞑子,手中长矛杵在地上,这一刻,他仿佛找回了曾经那个年轻的自己。
一旁的李项羽脸上全然是纠结神色。
“爹,冲锋陷阵交给我们吧!你都一把年纪了,要是不小心死在战场上,我怎么跟娘交代。”
李木田脸上顿时一囧,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中气十足骂道:“老子看你皮是痒了,简直倒反天罡,到底老子是爹?还是你是爹?”
李项羽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他和李项平自幼便怕这老头,并且这老头脾气犟得很,如若他两兄弟不顺其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不过,从小对他们却是没得说。
各种本事全传给他们兄弟俩,吃穿用度上也给予了最好的,从未亏待。
瞥了眼站着发愣的大儿子,李木田端起就是一脚。
“鞑子都杀过来了,你还发什么愣,去告诉下面的人,放进山凹在打。”
说着,他用手指着那唯一出口。
“一会你和老子带人堵住出口,夹子和绊马索给老子多带点。”
李项羽一脸纠结:“爹,我去吧,你看着就行。”
“哪这么多废话,叫你去你就去。”
见老头子又要发飙,李项羽只好作罢,带着一人便下了山凹。
而李木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我真的老了吗?哎!”
伴随着一声长叹,鞑子百人骑兵队停在了野猪林外,那为首百夫长,正是前几天漫天要价的大胡子。
他愣住马绳,胯下战马发出厮鸣,鼻孔喷出白气,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望着野猪林里山凹冒出的炊烟。
“确定是大乾的逃兵?而不是伏兵?”
那探查的斥候靠了过来,很是肯定答道:“绝对是溃逃的大乾士兵,和前几天我们遇见的一模一样。”
“哈哈哈!”
那大胡子拔出弯刀,心中疑虑已然全无,因为他清楚,自己手底下这些人,都是十里挑一的好手。
并且身经百战,眼睛之毒辣,他清楚得很。
“儿郎们,随老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