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去纪委上班,途中要经过省第一人民医院。这天早上他特意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就是想半路去看看余斯圣。
这一去,没想到竟是误打误撞,与余斯圣见的最后一面。病房门口围了很多人,胡步云心说不好,想要推门进去,却被人拦住了。胡步云不认识这些人,应该是余斯圣的亲属朋友,他说:“我叫胡步云,是老余的老下属,今天来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个年轻人看了看胡步云,淡淡说道:“你稍等。”
年轻人说罢,开门进了病房,片刻之后再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是张悦铭。
“张副省长,您好。”胡步云恭恭敬敬地打招呼,“我今天正式去省纪委上班了,想着先来看看老余主任。”
张悦铭微微颔首,“进来吧。”
病房里虽然没有外面的人多,但与平日相比,还是多了很多人。不过病房里显然更加安静,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悲伤,不用说,这些人应该都是余斯圣的直系亲属。
张悦铭轻声道:“老余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你去看一眼吧。”
胡步云的心一下就沉了,他定了定神,把眼角即将落下的泪水擦了,走到病床前。余斯圣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微闭着双眼,呼吸均匀,乍一看不像是个危重病人,而是个慈祥的老者。
胡步云轻轻叫了一声余主任。
余斯圣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胡步云,眼里竟露出一丝亮色,嘴角牵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胡步云看见余斯圣的手动了动,连忙握住余斯圣的手,余斯圣的手冰凉,但胡步云能感受到他的几个指节在自己手心里轻微跳动。
“余主任,您好好养病,我还想多听您的教诲呢。”胡步云附在余斯圣耳边说道。
余斯圣喉咙里发出细微地呜呜咽咽的声音,他应该是说了什么,却没有人能听懂。
张悦铭拍拍胡步云肩膀,对胡步云使了个眼色。胡步云会意,起身对围在病床周围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出了病房。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找到一个僻静处,点燃一支烟。没想到张悦铭也在他身后跟了过来,淡淡说道:“给我一支烟,憋了两个小时没抽,神情都恍惚了。”
胡步云连忙给张悦铭把烟点上,张悦铭狠狠吸了一口,叹口气道:“老余被病痛折磨了几年,终于要解脱了。也许是看惯了生死吧,我现在竟然没有了悲痛,反而替他高兴。”
两人一支烟还没抽完,就有一个年轻人小跑过来,哽咽着对张悦铭说:“姑父,我爸走了。”
张悦铭随年轻人往病房而去,胡步云则给蒋武林打了一个电话,说明自己这边的情况,需要请两天假,想要送余斯圣最后一程。
蒋武林爽快答应了,说反正胡步云还没有正式融入到新的岗位之中,迟两天到岗也是无所谓的。
胡步云去了一趟病房,加上有张悦铭的介绍,余斯圣的亲属对胡步云也熟络了,所以对于胡步云主动要求帮忙筹备余斯圣的后事,他们不仅不觉得突兀,反而还很感激。
不过与刘全林不一样的是,余斯圣有众多亲属,办理后事并不需要胡步云操心,他仅仅是作为余斯圣的生前好友,挂了一个筹备委员会成员的名头。
但也因为这个名头,让他与张悦铭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而且这种关系是无需挑明,也不必言说的,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下午四点多,刘二彪打了电话过来,胡步云这才知道自己竟把他们来省城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胡步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二彪子,你们到了吗?现在在哪里?”
刘二彪兴奋地说:“我们已经到了镜湖花园地下车库,你快下来接驾。”
胡步云连忙解释,自己被一件重要的事耽误了,并说了自己的楼栋、房号和门口藏钥匙的地方,让他们先进屋,自己马上赶回来。
胡步云给余斯圣的家属解释了一下,然后紧赶慢赶,一个多小时后才回到家。
但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门口藏的钥匙却不见了。
胡步云连忙给刘二彪打电话,刘二彪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明白,似有难言之隐。胡步云急了,怒道:“快说!你们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