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
“嗯?”怀玉看着手中残存的规则之力,眼神中闪过片刻迷茫。
尘镜仰头,不知是自语还是对身边人说道,“天命到底是什么?”
“天帝的陨落会不会就是祖神下达的天命?”
身旁人没有回答,或许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墨故知静静感受着体内残留的规则之力,实话说,她此刻或许理解尘镜了。
祖神留下的创世之力,里面蕴含着天地最高法则,天帝陨落,天界百废待兴,这一切因果叠加,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
良久,尘镜自嘲般笑了笑,抬手扬袖,消失在了原地。
墨故知一阵天旋地转,缓过劲后一睁眼,好嘛,又换地方了。
眼前不似天界,一片黄沙废墟,密密麻麻的天兵好似黑云压境。
男人一身鎏光法衣早已失了光泽,拿着一把断了半截的漆黑长剑,胸口闪烁着火红的荧光,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墨故知站在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我倒是把你忘了。”怀玉抬头看向天际,“创世珠一分为二,你怎会寻不到我。”
“怀玉,你包藏祸心,扰乱天界,妄图吞噬创世珠代替天帝,如今穷途末路,你可伏诛?”
怀玉嗤笑一声,“包藏祸心?”他指着越发滚烫的胸口,“创世珠一分为二,你说我包藏祸心?”
尘镜眼中无悲无喜,眼角却划过一滴清泪,“或许是我错了,助长了你的野心。”
随着那滴清泪落下,几道咒文自天际浮现,黄沙废墟皆湮灭于尘埃,天地一片圣光。
密密麻麻的天兵早已散开成包围之势,数不清的流光在圣光下相继飞出,掩埋了惨烈。
繁杂的光芒太过刺眼,墨故知只能听见剑气相撞的声音。
只能说帝君不愧是帝君,即便是在万千重压下半空中的咒文仍要落不落,成僵持之态。
直到墨故知再次感受到那股沉厚的规则之力时,咒文才开始缓缓压下。
那是尘镜手中的半颗创世珠,以无法抵抗的规则之力镇压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而怀玉,也是其中之一。
“你的创世珠呢?”尘镜冷漠地俯视仍在苦苦支撑的男人,“拿出来,杀了我。”
怀玉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抓着剑柄,抬眼却是无尽的嘲讽,“尘镜,野心疯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你为了半颗创世珠屠杀天界,我又怎会让你如愿。”
在咒文压下的最后一刻,男人胸口的火焰彻底迸发,如同冬日的霜花,一瞬间将他吞噬。
在火焰即将熄灭的时候,一道声音回荡,字字句句钻入耳膜,在人心间跳动。
“尘镜,你身为帝君却放出诡物屠杀天界,哪怕吞噬了创世之力,也最好祈祷,半颗创世珠能保住天界平衡,只要另外半颗创世珠还存于我体内,我的神魂就会永生不灭。”
墨故知倏然转头,撞进了一双漆黑阴沉的眸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尘镜的脸,不同于相亦毒蛇似嫣然俊美,那张脸如同一件完美的瓷器,眉心的一抹红痣更是增添了几分神性。
墨故知眨眨眼,迅速调动起体内灵力,面上扬起归一宗标准官方微笑,“百闻不如一见啊,尘镜帝君。”
尘镜倒是没什么情绪,介绍起了眼前神冢,“这里就是怀玉帝君的神冢。”
“嗯?”墨故知眼底暗流涌动,面上丝毫不显,像是听讲解的小学生,“不对吧,我刚才看怀玉帝君还活着啊。”
尘镜微微俯身,耳后的几缕碎发垂到胸前,胸腔震动,喉咙里溢出几声闷笑,“的确,所以这是我给他建的神冢。”
“等他归来那日便可以入住。”
“所以,你把我扯进来就是让我欣赏欣赏帝君级别的陵墓内部构造?”
墨故知一脸嫌弃,“啥也没有,一副穷酸样。”
尘镜一脸无奈,“你的关注点就不能正常点。”
“正常点啊。”墨故知歪着脑袋眉眼弯弯看着眼前人,“须怀玉就是怀玉帝君转世?”
“不对,按刚才看的应该就是怀玉帝君。”
“你来四海界是要找那颗珠子。”
尘镜扯了扯嘴角,“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刚知道的还是早有怀疑?”
“也不算怀疑。”墨故知越过他继续向前,“毕竟相亦的记忆里讲得也很清楚。”
“只不过,按照相亦的记忆来看,你应该很早就怀疑怀玉帝君在四海界,不然你也不会费劲巴拉还要借助别人的神魂来到这儿。”
墨故知停住脚步,顿了顿,“一分为二的创世珠,按理说你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怀玉帝君的神魂,但直到现在你才找上须怀玉。”
走在前面的女子猛地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身后男人,“创世珠不在须怀玉身上,可怀玉帝君的神魂又的确存在。”
“结合你在四海界的所作所为,让我猜猜。”
墨故知慢慢走近尘镜,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创世珠在四海界,现实意义上的在四海界。”
“它融进了四海界,化作了四海界的规则之力。”墨故知说完脸上笑意未褪,手中银光乍现,血眸之下杀意骤现。
话音刚落,尘镜眼眸微动,完美无缺的表情显然有些崩裂,可惊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体最先做出反应。
裂帛声响起,剑气擦身而过,地面摇晃,流光四射,墨故知单手掐诀,杀意在指尖蔓延。
尘镜挥手抵挡,哪怕身为天界帝君,却也不得不承认灵气中天地之力的厚重。
“你如此果断,难道不想问我什么吗?”
尘镜不紧不慢,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比如?”墨故知提剑飞身而起,剑光如虹,凌厉之势如黄河之水兜天而下。
“比如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找上你又是为了什么?又比如······”
剑气斩断金线,不过刹那,剑光泠泠已至身前,尘镜抬手擒住迎面而来的利剑,“又比如,我要怎么拿回那半颗创世珠。”
墨故知舔了舔下唇,“创世珠融入四海界,成为天道的一部分,如今怀玉帝君也就是须怀玉做不到分离创世之力,你要拿回创世珠只有一条路可走。”
尘镜抬眸,看见了剑柄上那双苍白的手背上因过度用力泛起的青筋,还真是······不留余地。
“哪条路?”
墨故知体内灵力飞速运转入簪上雪之中,眼中血雾渐盛,“四海界崩坏,天道消亡,须怀玉飞升,缺一不可。”
尘镜脸上露出讶异,刚要开口,却觉喉咙紧涩,神魂震荡,眼前血雾弥漫。
“灵字,白骨露野。”
墨故知单手掐诀,趁其不备另一只手持剑刺出,只听“噗呲”一声,利剑贯穿尘镜胸口,“一抹遗留的分神,实力想必不及帝君的万分之一。”
“的确。”尘镜再次体会了一遍万鬼啃食的感觉,只不过这次耳边没有神音,“墨故知,创世珠的力量不是一个小世界可以承受的,天道不稳,四海界注定灭亡。”
“你阻挡不了,我可以给你一条更好的路,为何,如此固执?”
脚下尸山血海,厉鬼的嘶鸣不断在耳边回响,墨故知恍若未觉,簪上雪一寸寸贯入眼前人胸膛。
“四海界消亡。”墨故知的声音带着嘲弄,“关我什么事?”
“我从头到尾都不在乎,不论是四海界,还是四海界上的人,都与我无关,我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归一宗。”
尘镜对上墨故知的眼睛,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冷漠。
“你可是正道弟子,竟全然不在乎苍生的死活。”
“难道说你做这么多与四海界毫无关系?”
尘镜盯着那布满血雾的双眸,里面是慑人的杀意,“你的眼睛可不是个好兆头。”
墨故知没有理会尘镜的话,她手中的簪上雪已经到底,“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是为了四海界。”
尘镜试探开口,“若是我能保全归一宗所有人呢?”
墨故知抬眸,眼角血雾沉积流出血泪,“可惜,你不能。”
“毕竟这处神冢就是怀玉的安息之所。”
“你以为我不动手须怀玉就能活下去吗!?”
尘镜听到怀玉二字情绪瞬间激动,恶鬼逼近,他所剩时间不多。
“须怀玉只是一个容器,即使没有我,那个人神魂归位之日就是他的死期!”
尘镜的身子已经消散,墨故知却还握着剑一动不动。
良久,法术散去,四周静谧无比,只有微风拂动带来些许沙沙的声音。
“原来是结界啊······”
墨故知面无表情地收回簪上雪,看着那光洁的剑身,好似不曾沾染丝毫血迹,但她还是拿出帕子细细擦拭起来。
“小师叔!”须怀玉从草丛中窜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小只。
“小师叔,终于找到你了,神冢竟然直接把你传送到这儿了。”
须怀玉肩上不知何时落下一片花瓣,墨故知见了抬手拂去,脑海中响起尘镜最后那句话。
“怀玉帝君神魂归位之日就是须怀玉的死期。”
“呵······”墨故知收了簪上雪挽在头发上,若真是如此······
她也不介意杀两位帝君。
(失踪人口回归,明天按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