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辰钰看着杜风贱兮兮的模样,不由冷笑,这货脸皮够厚,这是故技重施。
“不行!现在本姑娘就是手痒了,想找人切磋,而你,很适合被我揍一顿!看招吧!”
朱辰钰追着杜风,就像猫咪盯上了一只大耗子。
杜风心中发苦,早知道这小姑奶奶这么难缠,说什么也不会招惹她。
“妍妹救我!”杜风一下子躲到韵熙妍身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韵熙妍也觉得很对不起朱辰钰,对不起练霓裳,若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八妹,你消消气儿,暂且饶过他。千错万错,姐姐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朱辰钰气结。
“你…你就惯着他吧!哼!”
“杜风,我警告你啊,要是敢欺负我七姐,看我不撕了你。还有,我这些师兄师姐,你也不许怠慢了。”
朱辰钰气也消了大半,心里想的还是离开天山,去看看卓师叔,看看武当山上的弟子们。然后回到明月峡。
天山虽然偏远,日子过得却是颇为舒坦,可朱辰钰无心消受,看得出来,二哥,三姐,七姐也是归心似箭,思乡情切。
在练霓裳的洞府,朱辰钰跟大姐聊了很久,这二人,性格都有些跳脱,可谓惺惺相惜。朱辰钰本想劝说练霓裳离开天山,一起行走江湖,被练霓裳一口拒绝了。
很快,离别的时刻来临,朱辰钰带着范氏一家人,杜氏叔侄,还有小师妹武琼瑶,随二哥温四炎,三姐叶君君,七姐韵熙妍踏上了归程。
神秘黑衣人似乎是冲着一些江湖势力下手,这一点,在杜风见到范占元以后,经过互相印证,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朱辰钰劝住杜,范二人想报仇的冲动,告诉他们此事要从长计议。黑衣人的背后必定有鞑子和后金的影子,如今后金大兵压境,虎视眈眈,染指中土的想法昭然若揭。
而传国玉玺在手,断不能让大好山河落入后金之手。
一路所见所闻,无不是鞑子骄横残暴,视中土百姓生命如草芥,更不能忍的是剃发易服的野蛮政策。
汉人皆以为奇耻大辱。不堪受辱,而选择自杀的人到处都有。
另有李自成,张献忠等义军的消息传来,破襄阳,破山东,河南,进击四川等等。还有崇祯缢死,宏光初立等大明朝的讯息。天下乱成了一锅粥。
有大义凛然的志士,也有暗自通敌的卑鄙小人,不禁令人唏嘘。朱辰钰自然是要做一个大义凛然的好人,侠之大者嘛。多日相处,令杜风,范占元,范斌,杜岳明,武琼瑶等不太了解朱辰钰的人,逐步的了解了这个小姑娘,内里有乾坤,绝非等闲人。
热血青年,是革命的主力军。也最容易受到时代浪潮的影响。朱辰钰的想法,是先建立一方势力,合纵连横,而后力挽狂澜,一扫宇内。无论叫谁做王,首先要驱逐鞑虏,统一天下。虽然像杜风,范占元这样的江湖人,向来自由洒脱,不喜政治斗争,可在朱辰钰的影响下,耳濡目染,也纷纷思考起了人生。
究竟作为一个江湖人是仗剑天涯,逍遥自在重要,还是顺天应民,替天行道来的有意义?这样的思想交锋在二人的心里挥之不去。
或许真如朱辰钰姑娘所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救黎民百姓于水火才是最重要的,杜风等人也不是彻底的文盲,打小儿也是上过私塾,读过圣贤书的。胸中也有大义。
几个年轻人在朱辰钰影响下,对国家大事越来越有兴趣了,一路上时不时就来一场大辩论,谈家国,谈理想。令范斌,杜岳明这两位老江湖大感意外。在他们心里,重振宗门,光大门派是最高的理想。
可年轻人告诉他们,没有国,哪来家?鞑子南侵,不是简简单单的改姓易帜,剃发易服,是动了祖宗的规矩,是亡天下之兆。
听到这样的话,两个老人才如梦初醒。是啊,如果祖宗没了,还光大个屁的门派?祖坟都被人刨了还怎么光宗耀祖?
无论是朝廷的腐败堕落,还是农民义军搅弄风云,或者鞑子染指中原,无不是黎民百姓受苦,又有哪个是心怀天下的?又有哪个是光宗耀祖的?
都说明主难寻,眼前这不是有一位么?虽说她是女儿家,可将来未必不能嫁个贤王,有这样的家主,相夫教子,辅佐贤王也不差呀!更何况,她天赋异禀,武功卓绝!
最先想明白的是范斌,范老先生不愧是人生导师,命运的洞察者,自然明白天道,人道的至理。
果然我老范的眼光独特,望气的本事也非同一般,我自然该相信我的慧眼。站对了阵营非常重要,跟对了主子更重要。唔,这个问题我要好好的跟老杜交流一番!
时光荏苒,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一行人终于踏上湖北地界,武当山遥遥在望。
可是,令朱辰钰大吃一惊的是,沿路之上,一片萧索,原本富庶,欣欣向荣的景象不见了。十室九空,饿殍遍野。
越是接近武当,越是严重,朱辰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武当山恐怕是出事了。
武当山下均县,此刻城中一片混乱,有小股人马,正在四处抓人,挨家挨户的搜,遇有男丁,不论老幼,一律带走,赶到县衙听候发落。
长街上排了一排长长的队伍,都是男的,这些人有的痛哭流涕,有的默然无声,有的捶足顿胸,有的失魂落魄。可是他们不敢乱动,因为有大批的兵丁拿着鞭子,挎着刀恶狠狠的盯着。时不时还抽几鞭子,被打到的人一片哀嚎。
县衙跟前,左右军士有十多人,都是清军打扮,这两列大兵中间,是一个数丈见方的台子,台上有几个剃头师傅,正在给几个人剃头。赫然是剃发易服令已然波及这里了。
在这台子数丈开外,一片血腥,几具无头尸体横在那里,让人看了不禁脊背发寒,两股战战。
这哪里还是什么衙门,分明是森罗鬼殿。而坐在公案后头的那个黑胖县官,更好比阎罗。
一位年过四旬,书生模样的瘦弱男子,刚好到他的位置,那人却一把甩开左右的衙役,指着公案破口大骂,说的是方言,如癫如狂。
衙役们见状立刻挥舞着皮鞭冲过去,拼命抽打那人,刹那间那人皮开肉绽,衣衫褴褛。可他恍若未觉,依旧骂着,直到嗓子嘶哑。
黑脸县令眼放寒芒,一摆手,左右军士出列3人,押着那瘦弱书生来在横尸的地方,干脆利落的一刀,斩下那书生头颅。
人头滚落,那尸身颅腔喷出两股血箭,不远处排队的人群纷纷遮住脸面,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