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静谧得有些阴森的空间里,赵炎仿若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心绪纷乱如麻。他缓缓伸出手掌,轻轻贴在巨人那冰冷彻骨的肌肤之上,指尖微微颤抖,似是想要从这寒意中探寻出什么秘密。
他的目光则如同深邃的寒潭,紧紧锁住巨人那双空洞呆滞、仿若无尽深渊的双眸,心底却仿若有一团暗火在悄然燃烧,暗自揣度着姚康这些年来所历经的种种苦难与波折。
很可能是白逸尘与宋奇正勾结,密谋了一场阴谋。他们趁姚康修炼“灵犀功”时将其挟持,编造姚康离家寻武道的谎言瞒过众人。在隐秘处,他们用邪术抽离姚康魂魄,使其成为空壳,并改造其躯体,使其形态诡异相似于修炼成功的“灵犀功”。
赵炎的推测精准如箭,直击要害,实际情况与他所料相差无几。回想过去,白逸尘如被恶魔诱惑,突发奇想,欲将“灵犀功”与神秘控傀术融合,造出强大灵傀。然而,现实残酷,时间紧迫,他们仅造出一尊巨灵。白逸尘视其为珍宝,藏于山谷隐秘处,上次归途方将其带回。
然而,宋奇正对这类半吊子水平的灵傀毫无兴趣,甚至鄙夷不屑。因为他肉身尚在时,掌握许多强大法门,降服这种残缺的灵傀轻而易举。相比之下,真正修仙者操控的顶级傀儡威力巨大,这些灵傀只能在凡间不懂门道的人面前逞威风,徒增笑料。唯一可取之处是制造材料容易寻觅,炼制过程简单,有灵力根基的人按秘籍就能制作,过过操控傀儡的瘾。
许久之后,仿若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赵炎忽然像是被烫到一般,将搁在巨人面庞上的手掌闪电般缩了回来。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仿若受惊的小鹿,忐忑不安地从巨人身上移开,转而投向那破败不堪、仿若历经沧桑岁月洗礼的石门。
就在这一瞬间,他仿若被一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寒风吹拂,只觉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彻骨寒意,这寒意并非源自对姚康凄惨境遇的痛心疾首,而是源于对自身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漠淡然的深深惶恐。
他原本笃定,知晓好友这般悲惨下场后,自己定会悲愤填膺,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昂起头颅,向着苍穹高声怒喝“白逸尘”“宋奇正”这两个如恶魔般的名号,声音中满是对他们的切齿痛恨,仿若要将这恨意化作实质的利刃,狠狠刺向仇人。
可现实却如同一盆冰冷的水,无情地浇灭了他心中的怒火。实际上,除了些许如微风拂面般的惆怅伤感之外,他内心深处竟无太大的波澜与怒火,仿若陷入这等绝境的并非是与他曾一同嬉笑怒骂、并肩作战的昔日挚友“姚康”,而是一个偶然路过、与他毫无交集的路人甲。
难道是因为心中已然明晰,眼前的姚康仅仅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早已不是那个鲜活生动的本人的缘故?又或是在这残酷的修仙之路上,自己的心肠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如钢铁般坚硬、冷酷无情,仿若被岁月与磨难锻造成了一块冰冷的顽石?
这般自私冷漠的表现,连赵炎自己都有些惧怕起来。直至此刻,他仿若被一道闪电击中,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然变得如此陌生,仿若一夜之间换了灵魂,成了另外一个人,与往昔的自己渐行渐远。
赵炎终于仿若从一场混沌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用那复杂难辨、仿若交织着无数情绪的眼神,深深地瞅了巨人一眼。这一眼,仿若穿越了时空,看到了过往的种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特殊”的存在。
想起白逸尘曾提及的“魂魄已散”“形同傀儡”之类仿若咒语般的言辞,赵炎仿若虔诚的信徒,仰头对着那浩瀚无垠、仿若知晓一切秘密的苍穹轻声低语:
“姚哥,想必你此刻早已超脱尘世,轮回转世,在那新的世界里重获新生了吧。你遗留在此的躯壳,于你而言已然无甚大用,便容小弟暂且借用一番!你放心,我定会以审慎之心使用,绝不敢有半分亵渎,望你莫要怪罪于我。”
言罢这番仿若祈祷的真挚话语,赵炎仿若被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心境稍稍平复,仿若找到了心灵的慰藉。紧接着,他才又对着巨人,用一种略带期许的口吻说道:
“你既是姚哥留下的躯壳,又没了自主神识,仿若迷失在黑暗中的孤舟,那我便唤你‘灵傀’吧!盼你能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助我一臂之力,与我携手共闯那充满艰险与挑战的修仙征途,冲破重重迷雾,抵达成功的彼岸。”
听闻赵炎所言,巨人仿若一座古老的雕塑,呆呆伫立原地,纹丝不动,除了一如既往的驯服神态,仿若忠诚的卫士,再无丝毫回应。看样子,果真如赵炎所料,它没有自主意识,只能如同牵线木偶般,被动听从指令行事,任人摆布。
“我竟对着一个毫无神智的肉身讲这番话,还真是傻气十足啊!”赵炎仿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自嘲地摇了摇头,那摇头的幅度里,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释然。继而,他仿若放下了心中的重担,迈着轻快得仿若能踏碎阴霾的步伐,朝石屋内走去。
“灵傀,跟上。”他的声音里,此刻已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与沉重,仿若下达一道稀松平常的指令。
此刻的赵炎已然彻底从消沉的情绪泥沼中挣脱出来,神色恢复如常,仿若什么事儿都未曾发生过,仿若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看来他当真如同自己所认为的那般,变得异常坚毅果敢、冷静理智,仿若被锤炼过的精钢,不再轻易为情感所牵绊、左右,能直面一切风雨。
这般惊人的蜕变,对于即将踏上修仙征途的赵炎而言,究竟是福是祸,仿若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实难定论。或许,这冷酷的一面能助他在危机四伏的修仙界生存下去,但也可能让他在追求大道的路上,渐渐迷失自我,忘却初心。
在后续的一段时间里,赵炎仿若一位忙碌的工匠,为了将收尾诸事安排得妥妥当当,接连忙碌了大半日。
他仿若举行一场庄重的葬礼,小心翼翼地将白逸尘的尸身掩埋于某棵枝繁叶茂、仿若见证过无数岁月沧桑的古树下,让其入土为安,仿若终结一段恩怨。然后,他仿若清理战场的士兵,把石屋内残留的一应物品,无论是带着诡异气息的法宝,还是写满神秘符文的古籍,尽数销毁、丢弃,仿若抹去一切过往的痕迹。
甚至,他指使灵傀仿若拆迁的力士,将整座石屋捣毁,拆得七零八落,直至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仿若这里从未有过一座建筑,这才肯罢手停歇,仿若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使命。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然渐晚,夕阳仿若一颗熟透的橙子,缓缓西下,余晖仿若金色的纱幔,洒落在大地上,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梦幻的外衣。
赵炎站在曾经的石屋、如今已成废墟的乱石堆前,仿若一位审视作品的艺术家,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之处,仿若追求完美的匠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灵傀,我们走吧!”他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傍晚,仿若悠扬的笛声,轻轻飘荡。
“明日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呢!只可惜你没有神智,也无法开口言语,如若不然,有个能一同商议的伴儿,我心里定会踏实许多。”他仿若在对着一位老友倾诉,嘴里絮絮叨叨地对着改名“灵傀”的巨人念叨个不停,仿若总算觅得了一位能够倾诉心声、又不会加以反驳的忠实听众。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冷漠疏离之态,仿若被春风吹拂过的湖面,全然与一个邻家少年无异,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将灵傀安置妥当后,赵炎仿若归巢的倦鸟,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踏入屋内,他仿若久未归家的游子,对周遭的桌椅板凳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一日仿若一个世纪般漫长,好似比此前十余年的时光加起来还要久远。”他的话语里,有疲惫,也有感慨。
言罢,他仿若耗尽了所有精力,猛地一头栽倒在床上,蒙头大睡起来。
他着实累极了!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身体机能,皆已疲惫不堪,仿若被抽干了所有精力,仿若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不过,能活着归来,真好!”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赵炎在沉入梦乡之前,不由自主地这般想着。这浅笑里,有庆幸,也有对未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