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泉忍了又忍,如果这个不是“受害者”,恐怕早就一警棍敲上去了。
这时谭柱也被带了进来,看到李诗琪的一瞬间,喜出望外:“就是她,就是她!那几个混混就是抢她的包我才阻拦的。小妹妹,帮我做一下证。”
审讯室里一阵沉默,谭柱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
“你妹!你才妹!”李诗琪突然发飙了:“我们正玩得高兴,你个傻子过来一拳把我家杰狗打晕了。想作证?叫声爸爸来听听!”
谭柱脑瓜子嗡嗡的,这是什么情况?
“安静点!这里不是你家!”郑思泉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姐,别这么凶嘛!”李诗琪马上变成了夹子音。
郑思泉实在忍受不了这个二货,把张警官叫进来:“把这两个带去做一下思想教育,放了吧!”又转身对谭柱说:“医药费是张警官垫付的,没多少,就注射了一剂多巴胺。”
谭柱脸红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江枫看出了他的窘态,对郑思泉说:“思泉姐,钱我待会儿转给你,你给张警官。”
“行,江枫,我饿了,回去吃饭吧!”
江枫看了看谭柱:“思泉姐,回去做饭麻烦,我们干脆一起到老胡那儿去吃,顺便问问合同签了没有。”
“大哥哥,我也要吃,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李诗琪憋着夹子音凑了过来。
郑思泉正准备叫她滚蛋,江枫却答应了:“好,魏志杰一起去吧!”
谭柱和郑思泉都愣了愣,但马上就想通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谭柱都是把别人打了,江枫这是代谭柱在赔罪。
“老张,老胡,一起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郑队,我们巡逻时就吃过了,队里也需要人值班,你们去吧!”
魏志杰看到谭柱心里就有疙瘩,不是太想去,却被李诗琪一把拽住:“杰狗!敢不给老娘面子?”连拖带拉出了门。
一行人来到老胡餐厅门口时已经快两点了。
老胡刚合上门,准备午休。看见江枫他们过来,又把门拉开。
“郑队,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老胡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郑思泉对着江枫偏了偏头:“和我弟弟一起来吃个饭,顺便看看郭阳跟你把合同签了没有。”
“签了签了!房租也没涨多少,真是感谢郑队了!”
“要谢就谢江枫吧!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都谢都谢,楼上坐!今天想吃点啥?”
“我要吃虾,我要吃花甲!来一扎生啤……”江枫还没出声,李诗琪就大叫起来。
郑思泉瞪了她一眼,她立马坐正不说话了。
老胡不知道什么状况,乐呵呵地跑下楼:“我先做,你们点好了再跟我说。老婆,先给他们拿一扎生啤,上一盘芹菜拌花生米,一盘卤猪头肉先吃着。”
点好菜以后,发现李诗琪已经倒好了酒放桌面转台上,然后轻轻一转:“自己拿,自己拿。”那样子就和她做东一样一样的。
郑思泉没好气地说:“我不喝酒,你们学生也少喝点!”
江枫胳膊肘碰了碰她:“姐,在外面别这么严肃,放松点。”随后碰了碰谭柱,把杯拿起来。
谭柱也不傻,马上明白了江枫的意思,也连忙把杯拿起来:“杰……杰狗,对不起,早上的事是我的错,给你赔个不是!”
“我不叫杰狗,我叫魏志杰!”显然他心里还有气。
“来来来,大家一起来,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共裤头!别客气呀!”李诗琪又疯了起来,一把扯起了魏志杰。
不管有多别扭,反正大家一起喝了。郑思泉听了江枫的话,也象征性地拿起杯子湿了湿嘴唇。
老胡上菜的速度依然那么给力,味道也很好。李诗琪吃得过瘾,又点了两扎生啤。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郑思泉和江枫抢着去结账,结果老胡死活不肯收,最后好说歹说象征性地收了江枫一百元。
等两人回楼上时,谭柱和魏志杰已经脸红脖子粗地抱在一起称兄道弟了,李诗琪正在舔盘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下了最后一口酒。
最后郑思泉先走了。李诗琪拖着魏志杰,江枫扶着谭柱回了宿舍。走之前李诗琪还不忘找江枫互换了联系方式,说以后有大餐吃再叫她。
谭柱宿舍里还没人回来,江枫正准备回去,却被谭柱一把抓住:“枫哥,别走!”
谭柱平时不喝酒,今天喝了一点,脸也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但意识似乎还很清醒,抓着江枫的胳膊非常用力:“枫哥,谢谢你!”
江枫笑了笑:“兄弟之间别这么客气。”
“枫哥,我是不是很没用?”情绪有些低落的谭柱叹气道:“唉!我在家里让父母操劳,来到学校后还要给你添麻烦。”
谭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与人倾诉过内心的烦恼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江枫安静地聆听着,逐步了解了谭柱的过往。
谭柱一家居住在乡下的一个偏僻小村落里,他的父亲是个憨厚朴实、本本分分的庄稼汉;而他的母亲则靠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来赚取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他们的生活十分拮据,可以说是捉襟见肘。
作为家中的独子,谭柱承载着父母殷切的期望。他们渴望儿子能够通过努力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从而离开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
而谭柱也非常争气,从小到大一直保持着优异的学习成绩。
但他想不通学习为什么能改变生活,他只看到父母为了供他读书更劳累了,午餐不是稀饭就是馍,有时说肚子不饿不吃晚饭。但谭柱的三餐一点也不比别的孩子差。
谭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有一天跟父母说自己读完初中就不想读了,想和村里的王叔去收废品或是跟李叔去工地干活,早点挣钱,这样父母就可以在家好好休息。
温和的父亲罕见地发了脾气,母亲也偷偷抹眼泪。最后父亲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谭柱的念头:“你能考上个好大学,做爹的这辈子都甘心了。爹不想孙子、重孙子世世代代都留在这个穷地方。”
让谭柱下定决心好好读书的是父亲红了眼眶,拉着母亲的手对他说的一句话:“你妈跟着我受了一辈子苦,晚年能不能享点清福就全靠你了!”
中考的志愿是老师填的,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谭柱都不知道是在哪里,父母却开心得像孩子一样,逢人就说孩子出息了。
也不知父亲到哪儿借来的钱,母亲缝了个布包,布包里有两层拉链,外面还做了腰带,把钱放进去直接系到了谭柱的腰上……
谭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江枫这个城市,稀里糊涂地读着书,稀里糊涂地干着一些糊涂事。
高一那年,刚分到宿舍没几天,当年的校霸就带着几个跟班进来收保护费。
同宿舍的几个刚到外地,有点害怕,都交了钱。谭柱说自己家很穷,没钱,也不用他们保护。几个跟班就上手了,在谭柱身上搜。校霸好像很有经验,直接掀起谭柱的上衣就要抢包。
谭柱急眼了,一拳打到校霸的鼻梁上,当时血就喷了出来,人直接倒地。其余几个见到校霸挨打,一拥而上,对谭柱拳打脚踢。
谭柱人高马大,休息时常帮父亲干农活,一身力气一般人还真比不过。现在遭到围殴,直接抓起两个跟班的头发就对撞起来,头碰头“咣咣”两声,两个跟班就直接倒了下去。
看到瞬间废了三个,剩下的人拔腿就跑出了宿舍。
后来学校知道了这件事,处理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不知道中间经过了怎样的操作,学霸没受到任何惩罚,转学走了。几个跟班严重警告,而受害者谭柱却被记过处分。
“枫哥,学校都这么不公平,社会上更不知是什么样子,爸妈还在家盼着我出人头地,我该怎么办?”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坐在床边,把头埋在膝盖上,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