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珠家族的婚事,四阿哥胤禛表现的很淡然,自然也不会出席,只是让福晋给从小的朋友纳兰姝惠送了礼物,如此而已。
但是对于其他有些皇子来说,那可是相当热络,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个交朋友的好机会,比如就有一位皇子是这样想的,那就是八阿哥胤禩。
说实话,胤禩为人非常亲切随和,待人处事体贴细致,灵活温润,不拘泥于规制与名分,因此广有善缘,不仅在众兄弟中威望甚高,而且与众多王公朝臣相交甚厚。
这次也是如此,他跟明珠准备了丰厚的礼物,还有年羹尧的,想的非常周到。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胤禩与明珠的二儿子揆叙感情非同一般,揆叙颇具才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兼礼部侍郎,受到康熙皇帝的赏识。揆叙跟他的哥哥纳兰性德一样,是大清词坛上有名的诗人,出身高贵,文采斐然,而且揆叙交友甚广,喜欢呼朋引伴,这也就结识了同样潇洒倜党的八阿哥胤禩,揆叙与胤禩互相欣赏,尤其是对于温润如玉,能力出众的皇八子,揆叙经常对友人夸赞:“与八阿哥相交,如饮美酒,令人陶醉。”
八阿哥胤禩贤名在外,他自己觉得这样也很好,他本身就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个性。揆叙在家里经常跟明珠夸赞胤禩如何如何出色,与自己如何如何投缘。明珠经常劝揆叙,不要和八阿哥走的过近,要保持距离,但是无奈揆叙丝毫也听不进去。
明珠对此,只能暗自神伤,摇摇头,他知道,也许,明珠家族的气运也到头了。
纳兰姝惠端着茶走进来,看见祖父又在唉声叹气,她知道,祖父心中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烦恼,跟家里人从来不说。
“玛父,您怎么又叹气了?”姝惠担心地问道。
明珠一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孙女,立马露出了笑容,“姝惠,来,马上就要出嫁了,祖父为你选的这个年羹尧,也是个读书人出身,虽然家势不如咱们,但是好在踏实,此人胸怀大志,我看的出来,绝非池中物,你跟着他,只要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想必未来他也不会亏待你的。”
“玛父,我知道,您为我的婚事操心了...”姝惠哽咽着说。
“操心算什么呢,你阿玛走的早,玛父如果不疼爱你,还能疼爱谁呢?”说着,明珠眼里充满了泪水。
姝惠知道,玛父又想我自己的阿玛,纳兰性德了。
这位明珠的嫡长子,字容若,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兼修,十七岁入国子监,被祭酒徐文元赏识,推荐给内阁学士徐乾学。十八岁参加顺天府乡试,考中举人。十九岁参加会试中第,成为贡士。康熙十二年因病错过殿试。康熙十五年补殿试,考中第二甲第七名,赐进士出身。
纳兰性德被明珠视为家族的荣耀,他为家族出了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人才而骄傲。纳兰性德读书不辍,两年中主持编纂了一部儒学汇编——《通志堂经解》,深受康熙皇帝赏识,他还把自己熟读经史的见闻感悟整理成文,编成四卷《渌水亭杂识》,当中包含历史、地理、天文、历算、佛学、音乐、文学、考证等,表现出相当广博的学识和爱好,康熙为满人中出了这样一位大才子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康熙爱其才,把纳兰性德留在身边授三等侍卫,不久后晋升为一等侍卫,多次随康熙出巡。还曾奉旨出使梭龙,考察沙俄侵边情况。本来,这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如果纳兰勤勤恳恳,好好当差,未来必定会前途无量。
但是此时,他却因妻子的早逝,而郁郁寡欢,寄情山水诗词。也就是姝惠的母亲,难产而亡,用生命换来了姝惠的诞生,而她自己,却再也回不来了。
纳兰性德从此再也无心官场,把自己关在家里伤春悲秋,终日沉浸在忧伤中,纵然再有才华,这种因情误事的性格是康熙所不能容忍的,他认为纳兰性德难当大任,没有满人的豪迈,所以也不再重用了。
纳兰就这样郁郁而终。思绪回到了现在,明珠老泪纵横,他最爱的儿子,担负了他全部希望的儿子,就这样没了。虽然次子揆叙也很出色,但是在明珠心中,谁也比不上自己的容若,容若低调内敛,揆叙却锋芒毕露;容若不好结交权贵,揆叙却恰恰相反,尤其是结交皇子。明珠知道,这是大忌讳,但是他无力劝阻,也就顺其自然了。
他费尽心思给姝惠找个好婆家,找个可靠的人,就是为了日后万一,万一家族获罪,自己的孙女可以得以保全。
而明珠自己,他也知道无法回头了,这是明珠家最后的辉煌,他贪污受贿,皇上不是不知道,而是看在多年的君臣份上,没有马上处死他,他也知道,这一天不远了。
他扭头对着孙女姝惠说:“孩子,你有你阿玛的才情,但是千万别学他,伤春悲秋,把自己缩在一个模子里面,如果以后万一遇到过不去的坎,也要往前看,你父亲就是做不到这点,你要做到。”
姝惠含泪点头答应,她知道,自己的阿玛喜欢李后主,阿玛曾经说过“花间之词如古玉器,贵重而不适用,宋词适用而少贵重,李后主兼而有其美,更饶烟水迷离之致。”
而自己阿玛的一生,也如李后主一般,遗憾落幕,姝惠身为女子,不能做到像父亲那样出色,但是她一定会坚强,她知道,家族显赫只是一时,明珠家族,已经得到的够多了,未来,则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