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长叹一声,无奈地望向席间的辛夷子固,“贵妃娘娘,老身当时已提及侯府有一事相瞒,正准备向您透露颂宜和玉窈的真实身世,无奈那时,四皇子却屡次打断老身的言辞,坚称无论订婚对象是谁,无论玉窈出身如何,他都要迎娶玉窈,还将老身与颂宜逐出翊坤宫。”
杨贵妃的面色愈发难看。
这件事她也记忆犹新,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侯府所要揭示的身世如此关键。
她原本以为江玉窈无论是长女还是次女并无太大差异,谁能料到,江玉窈竟是个冒牌货!
尤其是当她目光扫向自己的儿子,发现辛夷子固竟然还在向江玉窈递上手帕擦拭泪水,低声细语地安抚她时,更是怒火中烧。
她先前对江玉窈这位准儿媳的喜爱,此刻转化成了深深的厌恶,觉得她与宫中那些矫揉造作、企图迷惑皇帝的妖娆女子别无二致。
“殿下,臣妾并非有意欺瞒您,实在是情感难抑,难以自制。”江玉窈的双眸泛着淡淡的红晕,宛如一朵含羞待放的莲花,在微雨之后显得愈发娇嫩。她一边倾诉,一边带着几分犹豫地瞥了辛夷子固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依恋。
辛夷子固原本对江玉窈的身份无法为他提供更多助力而感到些许不满,但此刻看到她如此楚楚动人、令人怜爱,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柔情,满脑子只想着如何让她欢愉。
他巧妙地利用桌案和宽大的衣袖作为掩饰,悄悄地握住了江玉窈的纤手,“玉窈,本皇子深知你心中的情意。”
江玉窈深知,此时老夫人与永定侯的心已偏向了江颂宜,一心要将身份和婚约归还给她,永定侯府已无望依靠。而她的父亲护国公如今又无法为她撑腰,要想保住与四皇子的婚约,唯有凭借自己的力量抓紧四皇子的心。
江玉窈紧咬着唇瓣,低声道:“我原本打算在元宵宫宴上再见殿下时坦诚相告,然而没想到姐姐和母亲竟然……”
辛夷子固冷冷地瞥了殿中的江颂宜一眼,心中更加坚定了她手段卑劣的看法。“江颂宜不过是想破坏我们的婚约罢了,本皇子绝不会让她得逞。”
皇帝听完老夫人的陈述后,目光转向四皇子,“此事当真如此?”
辛夷子固毫不犹豫地牵着身边的江玉窈站起身来,完全不顾杨贵妃的暗示,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坦荡地拱手道:“父皇,老夫人所言非虚。儿臣与玉窈自幼相伴,对她情有独钟。无论她是否为永定侯亲生女儿,儿臣都愿与她携手共度余生。”
站在一旁的江玉窈低垂着头,看似羞涩无言,实则挑衅地瞥了江颂宜一眼。当她察觉到周围金都贵女们羡慕的目光时,心中更是充满了得意。
然而,坐在皇帝身旁的杨贵妃却冷冷地盯着江玉窈那尖锐且修长的护甲,手中的手帕被戳出了一个小洞,她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蓄势待发。
太后手中转动着佛珠,缓缓开口:“既然江老夫人所述无误,那么这身世之谜也怪不得永定侯府。人还是那个人,永定侯府既然愿意认回江玉窈这个女儿,四皇子又对她情有独钟,那就成全了他们的好事吧。皇帝,您意下如何?”
太后和杨贵妃心中都明白,永定侯府此刻承认江玉窈,不过是想保全这段情谊。
毕竟,将一个女儿嫁出去,既能送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又能博得宰相肚里好撑船的美誉。
当江玉窈被永定侯府风光出嫁之后,俗语有云:“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没有了血缘的纽带,永定侯府又怎能不遗余力地支持四皇子呢?毕竟,他们还有一个亲生的女儿——江颂宜。
皇上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温和地说道:“母后所言极是。子固忠诚厚道,而玉窈那孩子又是我亲眼看着成长的,我实在不愿拆散他们。所谓的隐瞒身世,不过是一场误会。桑夫人与侯夫人,你们也不必继续跪着,赶快入席吧。”
“遵旨。”
听到皇上的这番话语,首辅夫人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她原本以为能够借机打压永定侯府的傲气,谁料皇上对侯府的宠爱依旧如初。
“皇上英明。”
许氏轻轻拉着江颂宜站起,一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许世馨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轻易地平息,她跟随在许氏身边,夸张地拍了拍胸膛,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皇上并没有责怪姐姐,否则我又要惹出大祸了。”
【娘亲并未遭遇不幸,这让许世馨感到十分不甘心呢!】
许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冷淡地瞥了许世馨一眼,却没有回应她的话。
侯府之中,真假千金的纷争喧嚣一时,然而终究是虚张声势,雷声虽大,雨点却疏。这场闹剧最终使得皇上、太后、四皇子、江玉窈及永定侯府皆大欢喜,唯独杨贵妃心中愤懑难平。
她那一双丹凤眼瞪得溜圆,眼角微扬,透露出几许嗔怒,声音却如同春日里的娇莺,婉转而尖锐:“皇上!这等事情绝不能就此草率了结!”
皇上一向对杨贵妃宠爱有加,任其娇纵,见她如此,也不禁露出一丝宠溺:“爱妃心中有何不快?”
杨贵妃心中一堵,觉得自己被江老夫人那狡猾的老狐狸玩弄于股掌之间,难以忍受这口恶气,“即便四皇子屡次打断江老夫人的话语,使得老夫人未能及时揭露二女的身世之谜,但此事涉及皇家颜面,永定侯府岂能草率敷衍,理应事后再向本宫禀明,向陛下奏报!”
首辅桑靖志闻言,立刻起身,肃然道:“正如贵妃娘娘所言,侯府显然是有所隐瞒,永定侯未能尽到为臣子通报上达天听的责任!”
江鼎廉镇定自若,甚至在回答之前,还悠然地品了口美酒,“启禀陛下,贵妃娘娘。臣并无丝毫隐瞒之心,那涉嫌调换侯府千金的廖氏已被官府拘押,所有证据都已移交京兆尹,只待廖氏被定罪,此事便能由京兆尹上报天听。”
话音未落,他还故作惊讶地瞥了京兆尹一眼,巧妙地将问题抛给了他:“证据确凿,无需再审,此事已拖延多日,京兆尹大人难道还未作出判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