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雪如今的身体根本没有力气推开一个常年锻炼的男子,她的挣扎只让祁肆夜更生气,吻她吻得更用力。羡雪只好放弃了挣扎,当下决定先前的计划只得改改了。将计就计,今后无论他是信赖还是爱慕这位谋士,只要能骗得他做自己想让他做的事,这步棋就还能发挥它的价值。
于是她不再拒绝他的吻,还勉强给着回应。祁肆夜本就吃软不吃硬,见她好似臣服,反倒松开了她的手。“怎么?跟我亲热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差是吧?”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低沉而又魅惑。
“殿下,您弄疼我了。”祁肆夜这才看向被他紧握住的手腕,被勒出了两道红印。他心疼不已,懊悔着这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又不是那些与他战斗的敌人,他怎能使这么大的力气。
“抱歉。”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羡雪的双手握于掌心,轻轻用手指揉搓着泛红的地方。这女子可真是媚骨天成,全身上下都软软糯糯,嘴唇又软又甜,手腕雪白如缎,纤细柔嫩,腰肢更是窈窕玲珑。
“你不该用言语激我。”
“我什么时候…”羡雪声音愈发娇嗔惹人疼惜。
“我不喜欢你跟我划清界限,不准躲我。”说着,祁肆夜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次他真的很轻。
羡雪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盯着眼前如修罗般的男人,口中之言是否有半分真心?可她还是看不透,他的眼深邃似无边黑夜,可今夜却好像有一颗星弱弱地闪烁着。
“我不是不喜欢殿下,只是洛氏经商家训—绝对不要只饮一汪清泉。”
“何意?”
“洛氏世代经商,深谙只有一边卖伞一边卖扇,才能无论晴雨,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永立于不败之地。
我们虽赌永王殿下是最后的赢家,可登顶之路毕竟九死一生,若我们押错了人,洛氏将会满盘皆输,再无翻身余地。可若我的夫君不是你,而是其他宗亲世家,那洛氏至少还有自保的机会。”
祁肆夜将她的意思听得明明白白。“你也真是很大胆,告诉我随时都能成为洛氏的一颗弃子。你就那么笃定我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你?”
“我早就说了,做生意,贵在双方坦诚,特别是这么一桩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悬在铡刀之下的大生意。”羡雪双眼中依旧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能看到终点的坚定。
“可你们想错了。”羡雪的坚定还是被祁肆夜言语中的狠绝激起了一丝不安。“你们既然已经选择了我,就别想着能独善其身。要不一起激流勇进,要不就玉石俱焚。”
他轻轻抬起羡雪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和皇位,我都要。”
疯子,真是疯子。还好羡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扶持这个疯子上位。他要是坐了皇位,不过是第二个翎帝罢了。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绝不!
即使不为了沈氏翻案,也要为了这天下苍生不在战火中煎熬,不在贫穷和重税中挣扎,不在不公的律法和科举制度中沉沦,她绝不能将天下交到永王和锦王这样之人手中!这也是她从地狱浴火重生归来的原因,她和父辈用生命换来的江山安宁,可如今朝堂混乱不堪,贪污之风盛行,黎民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即使死也不会瞑目!既然老天让她活下来了,她就当尽己之责,不负父兄和列祖列宗!
“那我先回去了,殿下。”她不愿再浪费时间与他周旋,行礼欲走,却被祁肆夜伸手拦住。“羡雪没听说近日来翎都中猫妖的传闻吗?它通常都在夜里出没,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家恐怕有危险,还是让我送你吧。”
“殿下不会真信这些鬼神之说吧?”羡雪回头,一脸镇定无畏地望着祁肆夜。“我不信,但我还是会怕,怕你受到伤害。”他语气坚定,面露严肃。
确实如此,背后之人在翎都搞这一出大戏,必有所图。羡雪早已吩咐洛氏潜伏在翎都周边的暗桩调查此事源头,还尚未有结论。
“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永王殿下照拂。”说罢,二人一齐向永王府的三驾马车走去。祁肆夜轻扶羡雪的手上车,二人在马车里氛围尴尬,相对无言。
直到一声凄厉恐怖的猫叫声划破寂静安宁的夜空,仿若从虚无的空天中有一只巨大的猫要将这整个都城吞噬。声音空灵悠长,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如就在耳边回响。
祁肆夜本能反应地伸出手将羡雪拉入怀中护着,“怎么回事?”他大喝一声。“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原来他的马夫并不是普通马夫,而是他的贴身侍卫—卫闻。
见无任何事发生,祁肆夜才松开紧抱羡雪的手,跳下了马车,羡雪十分好奇,便也跟着下来了,二人观察着四周。锦溪街是一条宽大笔直的大路,这个时间已宵禁,街上已无其他行人。而道路两旁也无高塔或楼宇,只有居民住宅,四下环顾后他们并未发现猫的任何踪迹,而此时猫叫声又开始了。时而像是从左边发出,时而又像是从右边,一会在上,一会在下,整个天空仿佛被猫占领,声音在二人头上盘旋。
“是谁在装神弄鬼!”祁肆夜声如洪钟,其中夹杂着凄厉的猫叫声,让这个盛夏的夜晚显得愈加阴冷,令人胆寒。祁肆夜轻功上了周围的屋顶,在上方察看,却一无所获。
猫叫声渐渐停止,夜晚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二人重新坐上马车,一路上无人说话。两个聪明的人之间无需多言,都知对方此时脑子里必定都有一团风暴和无数的猜想。可对这件怪异之事又都还未理出丝毫头绪,故而相对无言,只静静思索着。
羡雪一回到霓裳坊,就叫来晴彩。“我们派出去查猫妖谣言的人都怎么说?有眉目了吗?”
她挥袖坐在桌案边,一口喝下桌上的安神茶。太奇怪了,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而这件事如今还不在自己掌控中,绝对不行!
“这件事古怪得很。”晴彩回道,“他们只查到最初猫妖现身之地是城郊外一个村庄,而后来那周围的村庄乃至翎都内,都有很多见到猫妖的传言。共通点是猫妖只会在深夜出没,宵禁之后。”
“可有伤人的传言?”
“目前还未曾听说。只是有些胆小的人听到猫叫后慌不择路,摔伤了自己。”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院子里的树叶哗哗作响。羡雪脊背发凉,山雨欲来风满楼,她轻声念起了这句诗。
又过了几日,猫妖的传言愈演愈烈,百姓们每日夜里都早早关门闭户,人人谈猫色变,恐惧不堪。而这种恐惧,在一日清晨街头发现了一具断头尸时,达到了极致。而这具尸体,正是在锦溪街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