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亲卫惊魂未定,很快分出一部分人,迅速赶往长箭射出的地方,去搜寻刺客的踪迹。
还有一部分亲卫,试图用他们自己的身体,把郭绍四周全都围起来,以防还有冷箭再次射来。
郭绍喘了一口粗气,稍微定了定神,见身边人影憧憧,直接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马上张口喝止。
“行了!别挡了!再挡也没什么用!”
刚才那一箭之所以凶险,主要是因为郭绍等人猝不及防,差点被人暗算成功。
现在他和一众亲卫已经有了防备,刺客一点机会都不会有了!
郭绍拨开人群,走到那扇木框前,用力拔下长箭,放在眼前仔细观看。
发现箭头上面既未涂抹毒药,也没有任何具体标识,完全分辨不出来自何处。
想来是刺客从某处地方随意寻来的,并非特制。
如果不是刚才那枚铜钱把箭头打偏,单凭此箭方才显示的力道,自己即便不死,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念及此,郭绍把头转向廊下一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若非道长护佑,咱这个唐山军主帅,今天只怕就要身死道消了!”
原来掷出铜钱,将那支长箭一举击飞的,正是张钝初的师兄,金州紫阳观的高徒元景安。
他自投入唐山军帐下,极少在外间露面。
郭绍以为他是个出家道人,想必心性清净,对凡尘俗世的兴趣应该不大,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
让张钝初给了他一个亲卫营副统领的虚职,便任他在自己军府内来去自由了。
只是没想到在今天这种关键时刻,他居然肯出手救了自己一命,这就让郭绍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了。
元景安站在廊下,身穿一身蓝色道袍,脸上无喜无悲,向郭绍行了一个道揖。
“将军言重了,小道不过恰逢其会而已,此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如今蓝州初定,城内尚不安全,还望将军以后出入多加留意,避免今日之事再次发生才好!”
郭绍重重点头,又向元景安躬身行了一礼。
“道长金玉良言,郭某记住了,以后自会注意此事。
我知道长性情寡淡,素来不喜俗物,只是你孤身在此,身边也没有个道童什么的,想必起居多有不便。
如果道长不介意,我想留两个随从在你身边,无需教导他们什么,平日里让他们做些跑腿打杂的闲差,也方便道长清修不是?
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元景安本想拒绝,但见郭绍语出真挚,又思及自身如今不在金州,的确需要一两个这样的人存在,便转口答应下来。
“将军考虑周全,小道感激不尽!只是希望他们年龄不要太大,性情良善便可。”
郭绍见他同意,高兴道:“道长放心!我给道长多送来几个,让你随意在里面挑就是!
哈哈……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派钝初亲自给道长送去!”
元景安再次行礼,然后转身悄然退去。
郭绍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终于放下一桩心事。
一直以来,他在军中诸将身边,都或深或浅地埋了眼线。
如今又可通过这两人,间接了解一些紫阳观的事情,也算对手下人有了初步的掌控。
但这些阴险措施,绝不能直接暴露于众将之前。
否则的话,无论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多高,都必然会引起诸将的不满。
时日一长,谁知道其中会不会产生一些铤而走险之辈?
若是自己没死在外敌的攻击上,反而被害于内部将领的背叛,那岂不是更令天下英雄耻笑?
郭绍对这些人的要求只有一个,时候不到,潜藏!潜藏!再潜藏!
不要因为一些无谓的事情,去动用这些关键棋子。
只等唐山军成就大势,再也无惧外部或内部的风浪时,再让他们发挥出自己应有的作用!
唐山军现在还很弱小,可经不起太大的冲击。
还有今日这个刺客,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对自己射箭?
郭绍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极其窝火。
自从自己箭术初成以来,一直都是自己对别人动箭,没想到今天却差点死在别人箭下。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痛恨自己呢?
郭绍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无论是在襄汉地区,还是在商山道上,他的屠刀从来都没有停过。
虽然他杀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坚决抵抗的顽固分子,但在这些死去的亡魂中,肯定有不少冤屈的。
今天的事,绝非偶然,以后必然还会更多。
郭绍无法阻止别人对自己的恨意,只能紧扎篱笆,加强防范,将一切对自己的攻击化解于无形之间。
郭绍在这里想着,突然府外就传来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
郭绍回头,正看到张钝初狼狈跑来,一脸焦急之色。
直到他看见郭绍好生生站在院中,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哑着嗓子道:“将……将军没事,就太好了!吓死我了!”
因为鹰扬卫要来的缘故,他今天的事情颇多。
是以早上汇报过情况后,就一直忙着调查军内军外的事,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好不容易挨到夜色降临,却突然得知郭绍遇刺的消息,急忙找了一匹马,一路上快马加鞭地赶来,心中不断祈祷郭绍没事。
郭绍看到他浑身上下湿淋淋一片,一副虚脱的样子,感动道:“钝初,不要急,天塌不下来!”
张钝初咧嘴一笑,在两个亲卫的搀扶下,终于直起了身。
“将军,此事责任在我。身为你的亲卫统领,没做好防卫工作,让刺客有了可乘之机,差点酿成大祸,实在罪该万死,请将军治罪!”
说着,他又想要跪下。
郭绍连忙拉住他,笑着说道:“说什么傻话?今天遇刺,是我大意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回去好好当你的差,别因为这个就要死要活的,也不怕人笑话!”
张钝初只是轻轻摇头,满面羞愧之色。
郭绍见他如此,知他心中还是过意不去,便转移话题道:“你回来的刚好,省的我再使人找你了。”
张钝初惊讶地抬起头来。
“今天这事,还要多谢你师兄元道长,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我还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一会儿你从军中找一些少年,送到你师兄那里去,让他们照顾下元道长的起居,免得他独自行事,总有不便。”
张钝初得知元景安出了手,心中念头闪过,隐约猜出郭绍的用意,但却并没反对,点头道:“是,此事我马上去办!”
说完,他又看了看郭绍,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将军不要只顾着照顾别人,你自己身边也是时候该有个女人照顾了。
如今咱们已经攻占蓝州,商州早晚也必将归顺,以后咱们在关中只会越来越稳。
若是一直没有当家主母的话,不止外人会说闲话,对军中的稳定也会有不小影响。”
郭绍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这是,催婚都催到自己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