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良狐疑的打量了他几眼后道:
“真有那么多?我看整个福建省一年的财政税收都没有那么多吧?”
“不不不,有的有的,只多不少!
老总有所不知,我们福建虽然穷归穷,但是好歹也有千多万人口,哪怕一人一年收一块的税,那起码也是一千多万吧。
给上面报一年只有几百万,不这么报,他们官老爷怎么吃钱?地主乡绅们怎么操作?我们这些土匪怎么给他们洗钱?
别说雷春龙那种上万人的大绺子,就是我这种千多人的普通绺子,也承担着给四五个县老爷,几十户乡绅名望洗钱做局的脏活!
遇到年景不好,公账上捞不着钱的年头,我还得被几个县老爷借给别的外县县老爷干几回临时工的散活儿呢!
而县里的乡绅老爷们个个亲戚连这着亲戚,不是亲家就是连襟,每隔三月五载的,估摸着下面的泥腿子们差不多勉强凑起了一件衣服钱,一碗白米粥了,大家就邀邀约约的请我们出一回手。
等抢到钱了,还不能急着分账,他们还得组织乡里县里的百姓在捐钱剿匪一回。
我们就配合着他们放几枪,杀几个交不起钱的肉票冒充土匪给他们交差,我在把绺子拉到别的县一窝着,然后大家就五三二分账,县里乡里的乡绅们拿五成,官爷们拿三成,全程干最脏的活,担最大风险的我们才拿那两成!
一年两年的一个县来那么一两回,几个县凑合拢来,我们这些土匪一年到头也没休几天的。
其实到手真没多少,我说我只能拿12万现大洋出来,这么些年买土地的买土地,花的花,养小老婆的养小老婆。
能有这么多我已经很努力了!”
刘贵为了活命和保住家族,连桶带倒般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钱三良也被他的混账话给气笑了,你特么一个土匪还特么干出爱岗敬业的觉悟来了?
不过此事事关大局,已经涉及到了全福建,他已经没有权限处理这种事情了,只能将此情况汇报给了秦晋。
秦晋抽着烟,眉头紧锁,久久都不能舒展,他虽然对福建的情况有所心理准备,可是他没有想到如今整个福建政府和地方已经糜烂至此!
想想福建省政府给中央汇报的区区三百万财政收入,如今一个土匪告诉他光人头税他们就收了千多万,至于什么土地税,清乡税,海关税等等这些都还没有开始查。
以前他还认为只是地方政府碍于百姓艰苦,所以才会免去一部分的税费,以减轻百姓负担。
如今看来,给上面年年报的都是为了百姓这税免征,那税减收。
年年好几十万的赈灾专项资金如今看来自然也只是个空名头。
而对下不管百姓过的怎么样,年年该有的税不曾减过半分,而各种连中央都不曾有过的税名税种只怕没有一个福建人能躲过他们的创新明目吧!
秦晋一连抽了三支烟, 他总算明白那句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对付你,你都不冤枉的话对现在的福建是多么的实用。
以前还觉得不管怎么样,这帮人即便再贪,再恶,做人的基本底线还是会有。
可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打他的脸,如今看来,人啊,一旦干过了坏事,就不要指望他还是个人!
因为只有坚持住底线的才是人,而越过底线的,就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
掐灭烟头,秦晋下定决心道:
“陈棱!”
陈棱赶紧跑过来道:
“军座,有何吩咐?”
秦晋站起来严肃道:
“我作如下调整,
一,命令全军各部发挥我军一贯作风,我不再要求底线,我只要他们用尽一切手段给我搞钱,搞地,搞产业!
二,这次自由发挥的收获全军不可保留一分一厘,一切缴获尽交齐先生统一统筹分配,军费开支等一切费用由军部财政直接报销。我不想处理任何一个弟兄,但是我也可以枪毙任何一个敢伸手的人!
三,全面扩展剿匪规模和方向,以剿匪之名,用最短的时间,最雷霆的手段,给我向剿匪,清乡,肃特方向快速落实。一切土豪乡绅,敌特嫌疑之人,宁杀三千,不放一一个。剿匪结束,就代表整个福建清扫干净!
四,针对少数民族群体,拉拢,收买底层人民,打击,消灭,掠夺高层和头人。特别是那帮民议代表,给了他们15天时间,可是他们却装傻充愣,既然如此,全部给我干掉。我要福建的民议代表能真正的代表福建人民。”
陈棱愣了愣,然后问了句:
“那那个大刀会的会长刘罢辽呢?”
秦晋毫不犹豫道:
“杀!最先杀的就该是他!侠以武犯禁,何况他还算不上侠!聚拢会员,操练乡勇,以武立身。
自古以来,穷文富武,他的野心可不是什么江湖游侠能有的。
说是帮助百姓对抗土匪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他赚了名声和偌大家业外,他帮百姓剿了哪股匪?报的哪门子的仇?
土匪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百姓却凭白无故从供养官府和土匪两方变成还得加上大刀会三方势力吸血!
披着伪善的外衣,利用百姓的情感和仇恨谋取私名私利,他比土匪恶霸贪官更恶一万倍!
我102集团军从来不听故事,也不讲道理,只看结果!
不管他们故事有多感人,道理有多通达,百姓过得不好,就是他们嘴脸的真实写照。
在我这里,只要雪山崩了,骆驼压死了,那一切的特权阶层就不会再有一个好人,再白的白莲花,也是靠吸收万千人民的养料才有她的茁长和洁白!
只有藏污纳垢之地,才有孕育白莲花的可能,太平清水可没有白莲花需要的养料!
所以,对于人民和国家来说,社会中的白莲花本身就是罪恶的量变达成质变!
社会上每一朵白莲花就是原罪!
民族,国家,人民,不需要白莲花!
所以,在我眼里,只有人民和国家,没有什么鸿儒名望,如果有,那他就是那个该死的原罪!
我102集团军的跟基,从来就不是什么地主乡绅,也不是什么资本家和政客!
而是给我们源源不断送出子弟的万千劳苦大众!
所以,你给我告诉他们,做人,可要认清自己是哪头的,自己的根在哪里!
可别干什么溶不进的圈硬溶,脱不了的身硬脱的傻事,小心有一天里外不是人!
干我们这行,就是梭哈,只有不断的向一个方向加注,加到庄家都害怕,才有我们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