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留城一日即被攻克的消息,迅速由探马传至后方正集结大军、准备出征的周云手中。
他展开军报仔细研读,此乃方云海的暗影所呈送,各方情形皆有详尽记录。
阅毕军报,周云昂首望向屋顶,心底不禁泛起些许沮丧与失望之情。
遥想攻打屯留那仅有千人驻守的城墙时,自己精心组建的火枪一、二营毫无功绩可言,甚至连强攻登城的胆量都未曾具备。
如此军队,又怎能抵御凶悍无比的清军铁骑以及投降清军的前明正规军呢?
自组建近卫团以来,除岳明轩与罗洪统领的四、五营以及徐同道的骑兵营一、二连打过一场阻击战外,其余部队皆未曾经历正面硬仗。
尤其是火枪兵,始终被当作宝贝般置于后方训练,将领们亦多是纸上谈兵,实战的勇气与经验严重匮乏。
“看来,实战才是最佳的训练方式。”周云心中豁然开朗。
他唤来李真和徐同道,将自己的顾虑一一向他们倾诉,继而问道:“李参赞,徐团长,我欲将现有大军分兵两路,一路东进,夺取潞城与黎城;另一路回师进攻潞安府治长治县,孙明远那路先锋军则依原计划行事,以便彻底掌控潞安全境,你等意下如何?”
李真问道:“旅帅此举意在练兵?只是担忧如此一来,迁延日久,若清军或前明降军来犯,恐难以抽调兵力集中力量堵截清军南下。”
徐同道回应道:“刚得消息,前明降军已抵武乡,被高云伍率军阻拦于昂车关下。”
周云果断说道:“不过,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从屯留城之战可见,将士们实战训练不足,极有必要先经历两场战斗,方能拉至前线与清军或前明正规军抗衡。”
李真沉思片刻,问道:“那旅帅打算如何分兵?”
“我计划调回一营,会同四营由徐团长和罗副团长率领进攻潞城与黎城;二营、五营加上骑兵营随我进攻潞安府治,李参赞以为可否?”
“听闻潞安府现由大顺军占据,驻军约有三千之众,且潞安府曾是潞州卫及沈阳中护卫的驻地,城高墙厚,极难攻克,我等兵力如此,恐难以取胜。”
周云长叹一声:“尽力而为吧!即便攻打不下,也可让新兵们见识一番,权当练胆。”
李真见周云决心已定,不便多言,问道:“旅帅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周云也不客套,吩咐道:“两件事。其一,稍后你让令公子前来,我欲与他相见;其二,你随我同二、五营前往潞安府,负责参赞军机。”
李真起身行礼领命,前去通知儿子面见周云。
他满心疑惑,不知周云为何屡屡欲见其子,究竟有何意图。
李真育有二子一女。长子李平,年约与周云相仿,二十一二岁;次子李安,十八、九岁,二子皆已成婚。小女儿年仅十六、七岁,尚待字闺中。
李平闻听父亲之言,心中颇感诧异,赶忙整理一番后前来拜见周云。
见过礼后,周云细细打量李平。
只见他身形清瘦,个头不高,面容白皙,举止文雅,与他父亲颇为相似。
周云热情相迎,招呼他入座,问道:“你便是李平?此前听你父亲提及,你曾在太原经营粮食生意,后因故而回长子城读书,可是如此?”
李平恭敬作答:“正是。”
“不知李公子如今可有经商之打算?”
李平神色略显黯淡,说道:“如今四处战乱,安稳经营已无可能。”
“倘若,我是说倘若,我与你合伙经营,你看可有机会?”周云轻声问道。
李平神色一怔,旋即狂喜,连忙起身拱手道:“若能与旅帅合伙经营,机会定然不少,只是不知旅帅有何规划?”
“你此前经营粮食,略显单一。若合伙,经营项目需更为多元,诸如粮食、布匹、铁、煤、火药、马匹等皆可涉足。”
“除粮食外,其余项目我未曾经手,恐难以胜任,不敢向旅帅保证。”
“你倒实诚。我们掌控铁矿等诸多矿产,你只需外出寻觅买家,便可获利。同理,从外地购入粮食等生活物资转卖,亦能盈利,并非难事。”
“旅帅,我本钱微薄,恐难以支撑如此大买卖。”李平嗫嚅而言。
“无需担忧,不足之本钱由我填补。你专注经营,经营之中若遇难题,只管找我,我自会协助解决。前期投资由你负责,后期则由我出资。”
“若如此,便无问题。”李平点头应道。
“我们共同创立一个商号,名为瑞昌商行。你出任东家,抛头露面,股份你二我八,你看可行?”周云郑重问道。
“谨遵旅帅吩咐!”李平弯腰作揖。
周云留李平用餐后,便让其返回。
李平归家后,即刻被父亲李真唤至跟前。
“旅帅找你何事?为何去了许久方归?”李真略显急切地问道。
“我们仅谈了些生意之事……”李平随即将成立瑞昌商行之事一五一十告知父亲。
李真听罢,长舒一口气,说道:“此乃旅帅欲将我李家与之紧密相连。只要此番能成功阻挡清军大举来犯,泽州上下便会因利益纠葛而愈发稳固。”
“爹,不过是一门生意,怎会关乎利益捆绑?”
“你尚年轻,不懂其中利害。生意虽为生意,却又并非仅仅是生意,且拭目以待,不久之后瑞昌的发展吧!”
两日之后,一家名叫瑞昌商行的店铺在长子城中开业,周云亲临铺中祝贺开业大吉,并送来亲笔题写的贺词一副。
瑞昌商行的东家李平热情接待,并马上派人去将那幅贺词给裱好后挂在店内最显眼之处。
周云在参加完当日瑞昌商行的开业后就领着军队出发前往潞安府城。
徐同道罗洪已于前一日前往屯留,待与一营会合后,领着分兵后的另一路军队前往潞城。
接到徐同道军令留在屯留县等他一行的秦子敬,这几日心下忐忑不安。
自从攻打屯留城自己的一营同三营不但毫无建功,还损失不少兵士之后,他就心下不安。
他不知道团长和旅帅会如何看待和处理他。
就在此时,徐同道的军令到来,让他的一营原地等待,到时会合四营后去攻打潞城。
他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再要是表现得不好,不用团长和旅帅处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当这营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