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春闱仅半月有余。每日都有考生从各地赶来贝都,大小驿馆都近乎满员,好不热闹。
丁虚云在南宫奚的舍外徘徊,犹豫着不敢进去。一抬头,正遇到出门的沈高从。
“丁秀才!”沈高从对她行礼,“哦,应该是丁举人。恭喜恭喜啊!”
“谢谢!托学长的福。”云儿回礼。
“丁举人来这里干什么?”
“请问,南宫学长在吗?”
“诶?”沈高从小小地诧异了一下,“奉安已被吏部直接举荐为贡士,从水墨庠结业了。他没跟你说过?”
“啊?”自从南宫奚去毗八国后,云儿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甚至连书信都没收到过。“那他现在……还在贝都吗?”
“丁举人找他有事?”
“唔……也没有……本想问问他是否一同参加会试,既然他已被保举了,那……”
“若是找他有事,不妨去正明楼问问。据我所知,他是云方人,在贝都没有下处。除了学府,只会往正明楼跑。”
“哦,对呀!”云儿才想起来,南宫奚和葛掌柜是好友。“唔……沈学长,说到会试,我,我有点紧张……学长有什么经验之谈吗?”
“别紧张,按照先生教的去做就是了。”
“嗯……”云儿还是不安,“也不知道会出什么题……要是像乡试那样,都是客观题目就好了……”
“哈哈哈,会试考的就是主观应变能力呀!学了知识,不能灵活运用,又有什么用呢。”
“沈学长,您参加过几次会试?”
“两次。如果今年再考不上,就不打算考了,直接以举人的身份申报吏部译官候补。”沈高从同样是毗八文学者,哪怕是举人,也是云方、边沽一带的稀缺人才。
“那……会试,很难吗?”
“说难吧……只有一个题目,让你写一篇文章,我想这不叫难。但是说简单吧,你光写得出彩还不够,还要戳到读卷官关注的点。”
“比如呢?”
“比如……上次会试毗八文科目的考题是,‘玛布扎多种方言对边界贸易的影响’。这个考题切入点众多,可以从玛布扎入手,可以从方言入手,也可以从贸易入手。我的侧重点在贸易,就没受到读卷官的青睐。”沈高从摇头兴叹。
云儿听得似懂非懂。“那南宫哥怎么写的?”
“他?哈哈哈……”沈高从笑出声,“他的题目不知跑偏到哪里去了。因为我们的文章要用毗八文来写,他看到‘方言’二字,就觉得是正中下怀。所以既没有阐明玛布扎的人文特点,也没有叙述贸易影响;通篇尽是毗八文的方言衍化论述。”
“南宫哥还懂毗八方言啊……”云儿心中对他的倾慕又多了一分。“唉……只是不知我们,要考什么题目……”
“放轻松。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举人,一样可以入仕为官嘛。”
云儿失意地回到住处。在学府里照顾了她两年的学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连个信也没有留。又想起武帮会遇到的烦心事、自己给皇上的承诺,她的心情越来越低落,忍不住趴在桌上独自哭泣起来。
“不行……怎么说,也要拼一把!”
她咬咬牙,挑亮烛灯,决心在最后时刻再温习一遍设计绘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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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应试的这一天。每个考生拿着号牌进入自己的单间,总裁随即将试题分发下来。
“‘缩齿扣’……”读到题目的云儿大为惊喜。题目要求考生以缩齿扣为核心,改造一件武器。“正中下怀啊……”
虬尾是云儿最得意的作品了,何况又经历过实践验证。她用笔杆支着下巴颏稍作思考,便开始奋笔疾书,将虬尾的设计思路及制法娓娓道来。
整整两个时辰,云儿一直写到收卷方罢。几大张卷纸上不但写满了娟秀小字,更画上了清晰的图示,标上了细腻如蝇头的图注。就连总裁来收卷,都不由得对着她的卷面点头咂舌。
“看来……是老天爷要保我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