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内,萧晚虽已不在这里居住,院中也时常有丫鬟前来打扫,今日贵客登门,府中的人手不够,宋芷便将揽月阁的丫鬟调去了前厅侍候,顾行舟这才进来得如此顺利。
揽月阁的院子里种着许多草药,刚一进院,就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和她身上的味道很是相似,顾行舟闭着眼睛贪婪地闻着,他已许久未见萧晚,心中的思念如泉水一般。
走到主屋门前,顾行舟停住了脚步,虽说翠微居他去过多次,但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们两人还未成婚,他不愿也不能踏入,看着院内的一切,顾行舟仿佛看到了一位妙龄少女,春天在院中侍弄草药,变成了小花猫;夏天在亭中纳凉,惬意地吹着晚风;秋天在院中荡秋千,开怀大笑;冬天在那梅花树下堆雪人,那雪人还披着她的披风,仿佛是小版的她一样。
在这里她才是真正的快乐,而在那京都繁华的牢笼里,她并不快乐。
为何他不愿在燕城过多逗留,自从云慈谈及议和之事,圣上便在早朝时说了此事,并钦点他作为议和使臣,代表皇室前往俞国,议和之事他却有私心,一是多年来,两国边关交战不断,苦的是老百姓们;二是他确实许久未见萧晚,若他想要与萧晚成婚,再也不分开,需要一个合理且正当的理由,此次议和的目的之一也是找到这个理由。
在墨羽和两位丫鬟回到厢房时,到达门口时,墨羽忽然大声说道:“还真是多谢两位姑娘了。”而后从怀中掏出两个荷包递给了她们,两位丫鬟面面相觑,虽是犹豫,可眼中的神色还是不小心地流露出来,墨羽强行将荷包塞在二人手中,道:“我家王爷娇气,两位姑娘帮我甚多,快些收下吧,不然等殿下知晓我竟亏待如此好心的姑娘,定要苛责我了。”
两位丫鬟也没再拒绝,这才悄悄将荷包收进怀里。
几人端着醒酒汤,提着热水进来时,顾行舟正侧躺在床榻之上,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虽说戴着面具,可这身材也不由让人有些脸红。
两位丫鬟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行礼退下,墨羽在一旁顺手关上了门,而后趴在门上听了片刻,这才将醒酒汤端来,道:“王爷,你这也太入戏了些。”
顾行舟睁开眼睛,坐起身来,道:“做戏便要做全套。”
接过醒酒汤,顾行舟并没有喝,而后倒进了一旁的盆栽里,那些热水便吩咐两人倒在浴桶里,他要好好沐浴一番,从荣国出发,沿途驿站的条件极为一般,如今正想好好沐浴一番。
沐浴结束,他换上了另一身衣衫,红白相间的红袍,衣襟上依然绣着荣国神兽的纹样,如同燃烧的烈焰,又似冬日的初雪,腰间一条黑色镶金珠腰带,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加挺拔,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妥妥一位翩翩公子。
推开门出来时,墨竹和墨羽都微微有些愣住,平日里,顾行舟的衣袍大多都是黑色、靛蓝色等一些沉闷的颜色,除却萧晚亲自替他挑选的那几套亮丽些,倒是从未见过自家主子穿如此艳丽的颜色。
墨羽不禁感叹道:“王爷,如今更像一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了。”
顾行舟将折扇打开轻轻摇晃着,说道:“本王一直都是。”
顾行舟等人重新出现在宴席之上时,众人眼中的惊艳之色都未有掩盖,只有那荣国使臣中的少部分官员,只一眼便嗤之以鼻,顾行舟不屑于理会这些。
刚坐下不一会儿,便开口道:“诸位可休整好了?”
官员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杯盏,道:“回王爷,臣等已休整完毕,可随时出发。”
顾行舟抬眼看向对面的萧绝,萧绝站起身抱拳行礼道:“王爷且容我收拾一下行囊,母亲带了许多东西给吾妹,行程匆忙还未收拾妥当。”
顾行舟站起身,摆了摆手道:“这是自然,本王决定得突然,少将军尽管去收拾,本王在马车上等着便是。”说罢便向外走去,忽然转身道:“对了,刚听少将军说吾妹,正巧本王有一知己,甚是好奇这燕城之物,不知少将军可有什么推荐?”
萧绝顿了片刻,道:“王爷要寻些女孩子家的玩意?”
顾行舟点了点头,萧绝道:“这......吾妹虽是女子,却不输任何男子,女孩子家的玩意倒是不知,不过燕城百合甚是出名,吾妹很是爱吃。”
顾行舟了然,道:“墨羽,去买些少将军说的燕城百合。”
墨羽抱拳道:“是。”
墨羽能不知晓自家主子的心思?向人家哥哥打听,还真只有自家主子能想起出来。
墨竹在一旁顿道:“墨羽,多买些。”
“你......你也有红颜知己?”
墨竹轻咳,稍稍有些不自在道:“既然是特产,王爷路上还可以吃,怎么?你不想吃?”
墨羽拍了拍脑袋,道:“你说得对啊,那我便多买些回来。”
顾行舟心里自是不知墨竹的小心思,以为他只是自己想吃,却不好意思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墨羽,墨羽接过银子,道:“王爷大气。”
等萧绝收拾完行囊出来,萧卫恒从军营里调了一些精锐跟他一起,等众人都在将军府门口等候,墨羽抱着满满几大盒百合回来,看到萧绝点了点头,而后将全部百合都放在了顾行舟的马车上,墨竹看到的时候也是一惊,让他多买些,怎么就有一种把店主的摊搬回来了似的。
墨竹道:“你怎么买这么多?”
墨羽气喘吁吁道:“你是不知道,那边好多卖百合的,我也不知谁家更好吃,便每家都买了些。”而后低声说道:“王爷要哄萧小姐欢心,萧小姐爱吃哪家他又不知,都买了万无一失。”
顾行舟在马车上听见了此话,低头看着自己身旁大大小小的锦盒,道:“墨羽,回去领赏。”
墨羽听见,挺直了腰板,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充满了傲娇与自信:“是,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