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拉着沈栀意起身来到桌前坐下,而后将桌上的食盒打开,道:“刘夫人让我带了一些糕点和暖粥进来,沈姐姐快用些吧,之后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沈栀意看着桌上的糕点,竟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不由地愣了一愣,便听见萧晚说道:“刘夫人对沈姐姐倒是还不错,沈大人禁止让任何人来探望你,是刘夫人偷偷放我进来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若沈大人知晓,怕是会迁怒夫人。”
沈栀意拿起盘中的糕点咬了一口,道:“她......自从我回了沈府,不喜这里的一切,连带着不喜她这个继室,她......却从未找过我麻烦,还屡次帮我。”
萧晚:“那这刘夫人确实不错,膝下没有孩儿,恐把你当亲生孩子看待了。”
沈栀意瞧着手中的糕点一时愣了神,两人又叙了一会儿话,萧晚便准备离开,走出门外后,小厮又连忙锁上了门,刘氏还一直守在门外,见萧晚出来,行礼道:“县主随我来。”
刘氏带着她穿过连廊,朝着后门走去,路上还不忘问道:“县主,不知栀意她......”
萧晚点了点头,温声道:“夫人放心,沈姐姐已用了膳,想开了便好了,这东宫太子妃可是人人都艳羡的,等沈姐姐缓缓,便能明白的。”
刘氏停顿了片刻,道:“县主说的是,只是......婚姻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万万不能将就,否则便是悔了一辈子。”
萧晚倒是没想到面前的夫人会如此想,一瞬间倒是愣了神,而后才回道:“夫人竟看得如此通透,很是难得。”
......
萧晚离开后不久,沈书文便从书房醒来,刘氏正坐在一旁喝茶,瞧着那边的动静,这才看了过去,道:“老爷醒了,老爷还是要好好休息,栀意的事得慢慢来。”
沈书文拍了拍额头,道:“我这是怎么了?”
刘氏放下手中得茶杯,用锦帕擦了擦嘴,道:“老爷和妾身叙话,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妾身叫了几声,老爷都没听见,妾身便在这里守着了。”
沈书文看了眼书桌上的茶杯,忽然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将那茶杯朝地上砸去,道:“你......是你给我下药!”
刘氏虽被茶杯碎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会儿又稳下了心神,拿着锦帕捂着嘴角,震惊委屈道:“老爷怎能如此想妾身?妾身自从嫁进沈府,操持内宅,关爱妾室庶子,更是将栀意当做亲生孩子一般看待,老爷竟会觉得是妾身下了药?”
说罢拿起一旁的茶杯,哭哭啼啼道:“妾身和老爷喝的是同一盏茶,妾身怎么无事?”
沈书文还想质问些什么,书房外小厮通传道:“老爷,大小姐求见。”
沈书文还在怒气之中,道:“谁放她出来的?你们好大的胆子!”沈栀意却已推门而入,神色冷漠看了眼地上的茶杯,而后跪在地上道:“是女儿要求的,父亲要罚便罚我吧。”
沈书文的脸上气得微微扭曲,额头更是青筋暴起,伸手指着她怒道:“好啊你个逆女!这些年在宫里就是这般学的规矩!来人,拿家法来!”
沈栀意脸上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道:“父亲,婚期在即,女儿若是受了伤,父亲恐怕无法向陛下、向姨母交代吧。”
她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如同余晖下的玫瑰,悄无声息地凋零,只剩下一丝落寞和悲凉。朝着地上磕了一下头,说道:“父亲为了家族荣耀,宁可搭上女儿的一辈子。”而后接着朝着地上磕头,道:“母亲走后,女儿便再也没有家了,如今在父亲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巩固家族荣耀的工具,今日我答应嫁入东宫,便算是报答了父亲的养育之恩。”
“父亲,可还有什么不满?”
这下倒是让沈书文愣在了原地,厉声道:“沈氏站得越高,你的地位不也是水涨船高吗?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东宫太子妃的位子多少人艳羡眼红,你该珍惜才对,如今反倒怪起为父了。”
沈栀意站起身,冷声道:“父亲说的是,不必再关着我了,我会在府中安心待嫁,父亲也不必为难母亲。”
刘氏抬眼看向沈栀意,沈栀意从未叫过她母亲,今日是第一次,她虽很是高兴,但心里也很是不安,怎么县主一来,便忽然想明白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栀意转身离开,刘氏追了上来拉住了她,沈栀意转过身来看着拉她的那只手,刘氏连忙松开了手,道:“栀意,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就是担心你。”
沈栀意看着面前的妇人,想起今日萧晚的话,而后俯身行礼道:“今日多谢母亲,若非母亲偷偷带晚儿进来,我恐怕不会这么快想明白。”
刘氏皱着眉,担忧道:“栀意,你能叫我一句母亲,我很高兴,只是......婚姻之事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一定要想清楚,不要步了我与你母亲的后尘。”
沈栀意点了点头,道:“我与太子表哥一同长大,表哥的母妃又是我的姨母,想必我嫁去东宫,已是最好的归宿,母亲不必担心。”
“今日我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刘氏:“好,快回去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刘氏看着沈栀意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她好似没了精气神一般,失魂落魄的,面上挂着的笑也未达眼底,随后吩咐道:“你这几日多留意大小姐,有任何事随时来报。”
沈栀意没有回房,而是去了祠堂,玉环在外守着,祠堂里,沈栀意拿起三支香放在烛台上点燃,而后朝着母亲的牌位拜了三拜,而后将香插入香炉之内,退后几步跪在蒲团上磕头三下,抬起头来哽咽道:“母亲,女儿不孝,恐怕以后没法日日来看望母亲了。”
“女儿不愿做为家族牺牲的工具,哪怕人人艳羡那东宫太子妃之位,可是女儿不喜欢,女儿心里早已有了喜欢的人,他光风霁月、鲜衣怒马,在女儿绝望之际照亮了女儿的世界,若是母亲在世见到他,定也会欢喜。”
“母亲,女儿要走了,女儿会活得自在,活得顺心,母亲放心。”
说罢沈栀意又朝着司马弘玉的牌位拜了三拜,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