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回到翠微居时,墨影正在屋内等候,毕竟明面上将军府的下人们都不曾见过他,若贸然出现,恐走漏风声。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墨影转过身来,俯身抱拳行礼道:“小姐。”
萧晚环顾了四周,只见墨影一人,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脚步略有些踉跄,春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道:“小姐,先坐下,听墨影侍卫如何说。”
萧晚坐在软榻上,一手撑在软榻上的矮几上,眼眶泛红看着墨影,墨影转身看向冬雪,道:“冬雪姑娘,能劳烦你守在门外吗?”
冬雪看向萧晚,萧晚点了点头,她便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墨影朝着萧晚走去,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交给萧晚,萧晚疑惑地接过, 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轻轻展开,看到的一瞬间顿时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双手微微颤抖,眼睛定定得看着手中的信件,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墨影,墨影点了点头,低声道:“主子说,小姐看到了便能明白。”
春雨探过身子,将锦帕递给萧晚,看向手中的东西,那不是信,而是一幅画,那幅画上是一片蓝色的花海,远处夕阳西下,照映在花海中的两个小人身上,两人相互依偎。
墨影抱拳接着说道:“小姐,那信封也可好好看看。”
萧晚看向矮几上的信封,墨影接着说道:“还有小姐让属下找的人,属下已经找到了,主子说他自会处置。”
萧晚点了点头,墨影退出室内,春雨也跟着走了出去,刚到门口,春雨便开口问道:“墨影侍卫,墨竹侍卫他......”
墨影转过头来,道:“好着呢。”
春雨这才舒了一口气,那画旁人看不明白,她与冬雪姐姐一眼便能看明白,那日的景象在她们的脑海里也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屋内,萧晚将手中的画仔细折好放在一旁,拿起信封看了看,小心翼翼地从两边撕开,低头闻了闻,有淡淡地笔墨香,她拿起一旁的茶盏,用锦帕蘸着茶水,轻轻擦拭在信封上,内里的字迹慢慢显现。
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诉说着他的思念和自责。
他说:晚晚,见字如面,不用担心,我答应你的事,从未食言。
只是,一直以来,你都不曾问过我真实的名字和家世,哪怕知晓了我的母亲不是顾临侯夫人,但是我还是欠你一个回答。
晚晚,免贵姓贺,名安亭,我想重新认识你。
我的母亲是荣国已故的德宸皇贵妃,报仇之事是真,当年的事等你我相见,我再细细告知于你。
晚晚,昏迷的这些时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穿着嫁衣要嫁给旁人,我很害怕,怕得从梦里惊醒,要仔细说来,还是晚晚救了我,我何德何能,得你一人。
信的最后,他写道:我是荣国的五皇子,却也是你一人的顾行舟,晚晚,等我,我带你回家。
萧晚侧仰着头,眼角溢出的泪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她将信放在自己的胸口,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看着外面随风飘动的蓝色花瓣,静悄悄地飘落在窗榭前,她才知晓,原来,他真的还活着。
活着就好。
......
初秋的夜晚总是有阵阵凉意,春雨和冬雪看着晚间的小姐,竟多吃了一碗饭,还乖乖喝了药,很是高兴,连喝那果酒也没拦着。不过如平常一样,萧晚极少让她们二人守夜,今日也是如此。
墨影还是如往常一样守在不远处,后半夜时,小院里忽然有了细微的动静,墨影拔出腰间的剑,眼神凌厉地看着一旁,待月光照在那人身上,墨影震惊地差点从树上摔下来,闹出的动静连院中的人也有了反应,一记冷眼,墨影连忙收回剑,目光转向了一旁。
还是不甘心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压低声音道:“主子,你......你怎么来了?”
顾行舟拍着自己身上的雨露,头也不抬:“我乐意。”
墨影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说完这句,顾行舟留下一句:“你下去休息吧,不必守着”,便轻声的推开门进了屋里。
墨影站在原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合上的门,嘴角抽了抽,他明明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主子这......怕是跑死了不少马吧。
如今正是回荣国的紧要关头,明明说七日后回去,如今却也不管不顾的就过来了,墨影不解,这还是他那矜贵的主子吗?还是他那冷漠无情的主子吗?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屋内没有烛火,顾行舟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色隐约看向床榻上蜷缩在被子里的人。
他站在一旁,将身上带着寒气的斗篷挂在架子上,直到身上暖和些了才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看到床边的那把念归剑下压着前不久墨影送来的画。
他凝望着她,眸中的情绪翻涌,纵有千言万语,也只是泪眼盈盈。他轻抚过女子额前的碎发,道:“晚晚,我好想你。”
他也不知他是怎么了,自墨影走后,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身影,床榻上辗转反侧,想她想得快要疯掉,他便不管不顾,丢下信件后便快马加鞭赶来京都,以暗影阁阁主的身份,确实省去了不少麻烦。
顾行舟上前,将面前的人儿拥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竟还带着淡淡的酒气,顾行舟低声道:“还真是不听话。”
因为今日高兴,又喝了些酒的原因,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她不舒服的动了动,顾行舟怎么可能松开手,怀里抱又紧了紧,低头轻吻她的额间:“睡吧。”
顾行舟原本就还病着,又快马加鞭来了京都,很是疲惫,可将她抱在怀里的那一刻,他就想好好看看她,好好记住她。
萧晚的手不舒服的动了动,缓缓伸了出来搭在顾行舟的脖颈上,手脚并用,顾行舟浅笑,一手就掌控住那截细腰,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许是有熟悉的味道,萧晚也不再动了,安静地抱着,还主动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她好似做梦了,梦见了她的顾行舟,她真的很想他,那信里的每一个字,都灼烧着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