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都已歇息,顾行舟抱起床上的萧晚,用披风将她挡在怀里,萧晚在他的怀里,她的脸抵在他的胸膛,不舒服地轻轻低喃了声,“顾行舟......”
顾行舟身体骤然一僵,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脸蛋红扑扑的,嘴里不知说些什么,让人听不清,顾行舟轻轻扯了下唇,道:“我在,一直都在。”
她的呼吸更沉,更平稳了。
马车上,顾行舟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尽量让她舒服些,看着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小丫头,顾行舟原本心里生气,她在危险时刻竟不顾及自身安全,要不是他那一箭......今日受伤的人就是她了。
可如今看着这般难受的她,竟也生不起气来。
一行人一路上披霜带露,快马加鞭,回到了京都。
顾行舟没有将她送回将军府,而是直接带去了侯府,侯府有青芜,能替她医治。
墨影已提前回来通知青芜,如今人正在听住院内候着。
顾行舟小心翼翼地将萧晚放在床榻上,本想起身离开,但床榻上的人儿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肯松开。青芜站在一旁,想将她的手轻轻掰开,却瞧见顾行舟摇了摇头。
无奈她只能在另一旁替她医治,等这边开好药,青芜亲自前去煎药,顾行舟就一直守在床边。
待药煎好端来,顾行舟让人放在床榻旁的小几上,众人都退出到屋外守着,那负责看守将军府的暗卫也来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墨影悄悄挪到墨竹的身边,侧过头低声问:“你说里面只有主子和萧小姐在,主子还能伺候人?”
墨竹瞪了他一眼,“别乱想。”
“你就不好奇?主子可是从未伺候过人吧?”
墨竹目视前方,抿着唇想,好奇是好奇,那也不能打开门偷偷看。
门内,顾行舟轻轻喊着:“晚晚,我们到家了,别怕,安心睡。”兴许是萧晚听见了他的声音,手竟慢慢松开了。顾行舟走至桌前,拿起帕子浸了浸水,拧干后轻轻地擦拭着她的额头。
床上的萧晚动了动,她好难受。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爹娘还有哥哥,她叫他们,他们仿佛听不见似的,一直笑着看着她,逐渐逐渐就消失了。
“别走!你们别走!”萧晚失声喊道。
“别离开我......”萧晚唇边响起一声呜咽。顾行舟低头查看,只见她眉宇紧皱,一滴泪偷偷从眼角滑了下来。
顾行舟用手指轻轻抹过她的眼角,将她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道:“别怕,我在。”似是感觉到了那微凉的触感,眉宇才渐渐舒展开来,呼吸平稳。
而后又端起那药,一点点喂给她喝。
墨影在门后小声嘀咕,“你说主子现在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啊?看见萧小姐受伤,他明明很生气来着,现在好似又不生气了,真是搞不懂。”
话音刚落,门从里面打开,顾行舟走了出来,随手掩上房门,冷声道:“在围猎场,我不是吩咐你定要好生看护她吗?”
暗卫不敢抬头,脖颈间骤然冒起冷汗,道:“属下知错,当时......属下看主子那边已有些不敌,便想上前帮忙,没来得及拦着萧小姐,属下甘愿领罚。”
顾行舟沉了口气,道:“自己去领罚,二十棍。”
“是,属下遵命。”
顾行舟道:“墨影,之后你去将军府盯着。”
“是。”
墨竹走到顾行舟身边,低声道:“主子,您为了救萧小姐使了箭,那二殿下......”
顾行舟看着天空中的明月,道:“无妨,他不是敌人,也是时候摊牌了。”
“可二殿下毕竟是皇子,若主子挑明身份,二殿下......”
顾行舟轻叹,“墨竹,他比莫景宸更合适那个位子,今夜陛下对他的担心倒是不曾有假,他坐上那个位子,对我们来说更有利。”
墨竹抱拳道:“主子说的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天还未亮,萧晚便醒了。
躺在床榻上,嘴里呢喃着:“水......我要喝水。”
顾行舟原本在床榻边小憩,感受到手里的动静,瞬间醒来,俯身而去,待听清她的言语,这才起身倒了一杯热水端过去,自己坐在她的身后,扶着她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才将水递到她的嘴边,萧晚轻抿了一口,这才看清自己不是在翠微居,也不是在营帐。
抬眼间,屋内陈设十分雅致,雕花窗棂下瓷瓶里已枯萎的碧落花,与这屋子里的陈设倒很是违和。
萧晚沙哑地声音,道:“我这是在......你的院子?”
“嗯,你发热的厉害,我禀明陛下我身子不适,得了准允,连夜带你回来了。”
“二殿下遇刺一事,可会连累你?”
顾行舟将手边的茶盏放下,扶着她躺下,而后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不会,晚晚还病着,就如此担心我?”
萧晚噤声,小脸一下子就红了,静默了一会儿,连忙扯开话题,从锦被中伸出手轻轻拉着顾行舟的衣袖,道:“顾行舟,你......不生气了吧?”
“你还知晓我生气?”
萧晚撇了下嘴,举起另一只手,道:“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顾行舟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道:“还敢有下次?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不顾自己的生死,你可明白?”
萧晚连忙摇头,而后又点头。看着她一脸知错就改的表情,而后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边。
而他已站起身,道:“乖乖休息,我去吩咐人给你弄些吃食。”
折腾了这么久,体力几乎消耗殆尽,她身子发热,但是胃里空空,还是得补充些营养才行。
“嗯。”
许是还有些发热的缘故,眼皮渐渐有些沉了,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见她能在自己的房中睡得如此之快,顾行舟扯唇无声的笑了下。
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和脸蛋,还是有些热。
从房间里出来,顾行舟便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表情,吩咐青云前去弄些清淡的吃食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