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瑶这一次,算是面子和里子都丢尽了。
皇贵妃笑道:“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只论喜事,王弟这么多年也是鳏身一人,崔小姐也是待字闺中,陛下不若做个好事,送二人一桩赐婚,也算是金玉良缘。”
皇帝:“罪责难逃,在京都成婚后,王弟也该回到封地了。”
皇帝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信王便只能拱拱手,缓缓道:“谢皇兄成全。”
只是那话中的阴寒,只有他自己知道。
萧晚唇角一扬,毫不畏惧地与信王对视,对着那憎恨的眼神,萧晚的眼眸中竟星星点点都是愉快的神情。
算盘打到她的头上,她当然要给其致命一击了,想必此时的信王,心中已是暴怒万分了吧。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喜欢奋力一搏,而这种行为更容易犯错,一步错便步步错,轻易之间便会被让人抓住把柄。
好好的寿宴,就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结束了。皇帝等人离开,文武百官也找个理由离去。今日此事虽说是个看似完美的结局,丞相府嫡女摇身一变成了信王妃,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桩丑事,至于那崔小姐,嫁入信王府,怕也是凶多吉少。
萧晚和萧云舒准备离开,两人行走间,却见着两个嬷嬷模样的人拖着一个宫女走过,那宫女全身伤痕,嘴里被堵了帕子,看见二人,便拼命地挣扎,然后瘦弱的宫女怎么能挣扎开两位嬷嬷,身后跟着的便是皇贵妃的贴心宫女琳琅。
“县主,萧小姐。”琳琅停下来与她们行礼。
“琳琅姑姑,这是.....”萧云舒看着那宫女问道。
“这宫女,行偷盗之事,奴婢正带她去受罚呢。”琳琅说道。
那宫女看见萧晚,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忽然疯了一样挣扎起来,似乎想往萧晚身边冲。
萧云舒倒是一把拉着萧晚的胳膊往后躲了些。
“老实点。”琳琅一巴掌扇在了那宫女脸上,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小心冲撞了贵人。”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扰姑姑了。”
琳琅微笑点头。萧晚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走远,琳琅对着两位嬷嬷道:“等什么,走吧。”
小宫女满心满眼的不甘与恐惧,面上更是充满了愤恨。她没想到,自己贪图那小小一锭银子,便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外头,萧晚安静地走着。等待那小宫女的是什么,她心里很清楚。看到了如此丑事,就算陛下放过她,那贵妃也不会放过她,宫中向来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三番两次想放过崔锦瑶,可她却一次又一次陷害自己,萧晚不想再忍。一个是当朝丞相之女,一个是当朝皇帝的王弟,两人背后都是俞国最高的势力,与之碰撞,犹如以卵击石。如今这等丑事,放做旁人,怕是诛九族都不为过,可如今确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但她萧晚不是一个任人拿捏、任人欺负的弱女子,既然两人都如此迫切,她便添一把火。
她们三人在前面走着,却不知曲曲折折的走廊之后,有人看着她的背影发出感叹:“你说,这县主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一次次化险为夷,只是,好端端的,那宫女成了两方争斗的牺牲品。”
他的身边,顾行舟冷笑看他,道:“殿下什么时候慈悲为怀了?”
“只是身在皇宫,忽然感怀罢了。”莫景寒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那二小姐说你我是好人,你说我们算是吗?”
“是与不是,皆在人心。”
莫景寒忽然一笑,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开口:“人心难测。”
顾行舟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像是将他的内心深处都看透一般,吐出一句话:“二殿下,你我是敌是友,皆由你。”
莫景寒摸了摸下巴,调侃道:“当然是友啦,狐朋狗友,哈哈哈。”
顾行舟看向远处,道:“月亮出来了。”
“啥?”
“没什么,臣先告退。”
莫景寒看着顾行舟的背影,总觉得世人都没看透他,迎着月光,倒还是周身黑暗一片。
正阳门外,萧晚和萧云舒才行至马车旁,冬雪道:“小姐,世子在后面。”
萧晚转身,便瞧见顾行舟正朝自己走过来,萧云舒看了眼冬雪,几人便先行上了马车。
“不是说好本世子送你吗?”
萧晚看着顾行舟那张如平日般玩世不恭的脸,不知为何,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是怕他觉得自己心狠手辣?还是在怕什么?萧晚自己也不知道。
“世子和二殿下有话要说,我便先行离开了。”
顾行舟瞧着和自己又如此疏远的萧晚,当下还有些不习惯,回想起寿宴一事,他心里也该明白,这小丫头心思敏感细腻,怕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晚晚,明日带你去个地方。”
“嗯?”
顾行舟浅浅一笑,道:“明日未时,我来接你。”
不等萧晚拒绝,顾行舟就伸出手,示意萧晚扶着自己上马车。
萧晚也没有再拒绝,今日她确实身心俱疲,想快些回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尽头,顾行舟这才往侯府马车走去,墨竹上前低声道:“世子,郁伯来了,在暗影阁。”
顾行舟微惊,道:“郁安知道吗?”
墨竹摇摇头,顾行舟敛住心神,道:“走吧。”
趁着黑夜,城外,一行黑衣人往青阳山方向赶去,为首之人戴着银色面具,让人看不透。
行至一处断崖,众人从怀中拿出绳索,纷纷顺着绳索往下,不一会儿便落到了一处平台,拨开树藤,后面愕然出现一处山洞,沿着山洞往深处走去,一盏茶的功夫后便豁然开朗,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只是这里的人都服饰统一,神色匆匆,见着来人,皆将双手交叉搭在肩膀处俯身行礼,道:“主子。”
几人未有停歇,往正中间的木房中走去,掀开帘子,里面坐着的人顿时起身,道:“殿下。”
顾行舟上前,扶起那人,道:“郁伯,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快坐。”
郁伯是郁安的父亲--郁方夷,也是荣国的有名的皇商郁氏的现任家主,看着顾行舟如今的模样,他眼中皆是感叹与欣慰之色。
当年......当年的孩童已长大成人,眉眼间像极了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