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看着画上的女子,他就一直静静看着,没有任何动作。密室里没有窗榭,只能透着那星星点点的烛光照亮,微弱烛光映在他的脸庞,眼神里透露着淡淡地哀伤与不解。
轻声道:“母妃,你的安儿要成婚了,她叫萧晚,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子,她如你一样,总是爱穿蓝色的衣裙,眉宇间也总是温柔从容,好似这世间的一切她都不怕。”
“我很爱她,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我只看得见她。”
“母妃,我不是他,我绝不会让她如你一般,信错了人,含恨而终。”
“母妃,那个镯子她很喜欢,待我为你报仇雪恨,我就带着她远离纷争,一生护她平安。”
......
待顾行舟从密室出来时,墨竹在外候着,道:“主子,夫人来了。”
“嗯。”
顾行舟眸光里的哀伤消失不见,只剩下冷漠与淡然。走到石桌前,行礼道:“母亲。”
安姝抬头,轻声道:“舟儿,坐。”
顾行舟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安姝仔细瞧着如今已是弱冠之年的少年,心里安慰,道:“舟儿长大了,我想姐姐若是知晓,定会开心。”
“可是去把成婚一事告诉你母妃了?”
顾行舟:“嗯。”
安姝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眼眶微红,声音都有些颤抖,道:“舟儿......姐姐当年把你交给我,只说了一句:愿你平安长大,远离一切。我知晓,你一直想为你母妃报仇,可......舟儿,这条路注定是腥风血雨,生死难料的,我能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那萧家小姐,那你是如何打算的?这些事可打算告诉她?”
顾行舟的手在那荷包上轻轻抚摸着,想起那少女明媚坚定的笑容,陷入了沉思。安姝瞧着他的模样,便知晓那萧家小姐定是还什么都不知晓,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道:“舟儿,要不......放下吧,你母妃在天之灵,定是也不愿你为了她不顾一切的。”
毕竟也是她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安姝也不愿他以身涉险,她答应过姐姐,护他平安,怎能违约。
半晌后,顾行舟开口道:“怎能放下,那些人还没付出应付的代价!恳求母亲,若是......若是我有事,一定替我护她离开,她不愿在这吃人的魔窟待着。”
“舟儿......”
“母亲,我意已决,莫要再劝。行远如今跟着墨竹他们训练,成效显着,必要时能护着你们。”顾行舟说完,便起身往屋内走去,身后传来了无奈的声音:“舟儿,萧家小姐被蒙在鼓里,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顾行舟听见此话,脚步停顿了片刻,须臾间便又抬步向屋内走去。
安姝一人在院中坐着,看着那孤寂的背影,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时,还在荣国国变,陛下怕边城生变,便派了侯爷去燕城巡查,那时她以与侯爷刚刚新婚,两人不愿分离的理由请旨一同前去,其实她是担心姐姐的安危,她的姐姐如今是荣国的皇妃---宸妃。那日两人路过边陲小镇月亮镇,已是深夜,便在镇上落脚休息,月黑风高,一女子带着一个满身鲜血与污垢的孩子进了两人歇脚的院子里。
那人便是她的姐姐安溪,带着的孩子是她的孩子--荣国的五皇子贺安亭,也就是现在的顾临侯府世子顾行舟。经安溪讲述,她嫁与荣国皇帝,皇帝很是宠爱她,她什么都不想争,只愿在皇宫里有一份真心相对的感情和护着自己的孩儿平安。
但是皇帝忽然病倒,皇后便带着诸多大臣叛乱,逼皇帝写了禅位诏书,传位于她的孩子--二皇子贺远之。安溪得知一切时,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来了宫里,从密道护着两人离开,因为皇帝自己都知晓,一旦自己殡天,皇后不会放过宸妃和安亭。
安溪将孩子送到安姝的手中,安姝想让她跟着一起离开,可是她拒绝了, 她知晓,皇后找不到她与安亭,定不会善罢甘休。安溪临走前眼含热泪,轻轻抚摸着贺安亭的头,看着他眼中的恐惧与不安,温声道:“安儿,定要好好活着,远离这一切。以后侯夫人便是你的母亲,你可记住了?”
只有三岁大的孩童,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母妃要让自己叫别人母亲,只感觉好像要失去什么,拼命地抓着母妃的衣袖摇着头,安溪怕自己舍不得离开,怕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厉声道:“安儿,听话,叫母亲。”
安溪从未这般厉声对他说过话,贺安亭只能边哭边转头看着安姝,轻声喊道:“母亲。”
安姝上前抱着贺安亭,轻抚着他的背,看着姐姐,哭道:“姐姐,跟我走吧。”
安溪抬头道:“姝儿,拜托你了,护他平安。”说罢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身后的贺安亭看着母妃离开,哭喊着挣扎着,安姝怕旁人听见,便一直捂着他的嘴,转身后的安溪早已泪流满面,但是她不能回头。
顺着暗道回到寝宫,吩咐宫女们守在门口,小太监抱回一个没了气息的孩童,道:“娘娘,这个孩子与五皇子一般年纪。”
“嗯。多谢公公。”
不一会儿,宫里就响起了钟声,皇帝殡天的消息传遍宫廷,传遍大街小巷。安溪听见声音,顿时全身一震,她的心像刀绞一般,泪水模糊了视线。
待皇后带着侍卫宫女气势汹汹来时,宸妃宫里的宫女和太监拦在面前,皇后道:“拦本宫者,杀无赦!”
宫殿里传来了低沉地声音,道:“让皇后娘娘进来,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话跟皇后娘娘说。”
皇后带着人踏进宫殿,只见安溪一身红衣,手里拿着火把,身旁还放着一个小床,床榻上躺着一个孩童。皇后皱眉:“宸妃这是干什么?”
“娘娘不打算让身边的退下吗?接下来我说的话娘娘敢让这些人听到?”
皇后眸色微暗,身边的嬷嬷让众人退至殿外,只有她留在皇后娘娘身边。
“宸妃,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溪:“干什么?皇后娘娘不是来要我和我孩子的命嘛?”
“众人都以为皇后娘娘大度温和,深明大义,可我却知道,陛下殡天和皇后娘娘应是脱不了干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