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舒道:“母亲,我送郎中出去,顺便问问姐姐脖颈上的伤。”
说罢萧云舒跟着郎中出去,走至转角处,萧云舒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郎中,道:“此事多谢胡郎中,这是家姐交代的,还请胡郎中收下。”
胡郎中摆摆手,道:“小姐多虑了,我的命是萧家给的,这点事不值一提。”
萧云舒还是将那锭银子放进了胡郎中的药箱中,道:“若是有人问起......”
胡郎中点点头,道:“我知晓该如何回答,小姐放心。”
一个时辰过后,内室传来轻咳声,众人连忙走了进去,瞧见床榻上的萧晚已苏醒。
冬雪连忙从炉上倒了一杯热水,春雨将软枕放在萧晚身后,扶着萧晚倚在软枕上,待萧晚喝口热水后,萧晚才有了力气说话,轻声道:“二叔,婶婶,妹妹,我这是怎么了?”
李氏上前拉着萧晚的手,道:“你说你这孩子,这点事就值得你寻短见,你若是在京都出了事,你爹娘该怎么办?”
萧晚看着面露担忧之色的李氏,话语中却有几分真心。
回握着李氏的手道:“如今京中流言四起,我怕连累了萧家。”
说罢又轻咳了几声,萧信在一旁道:“就算你现在自尽了,流言也不会停,只会觉得你是无颜面对。”
萧晚挣扎地想起身,眼眶微红道:“晚儿想请求二叔替我做主。”
“我?我能如何?”
萧晚委屈道:“二叔,此事绝对是谣言,不可信。陛下已为我和顾世子赐婚,此事谣言四起,那传谣言之人不就是质疑陛下。”
萧云舒在一旁,“姐姐说得对,陛下能赐婚,定是知晓姐姐未有婚约。此人传出如此谣言,那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萧信在一旁厉声道:“舒儿!慎言。”
“二叔!晚儿没法子了,只有陛下能替晚儿主持公道了。”
萧晚半坐在床榻上,俯身行礼道:“求二叔帮帮晚儿,也是帮帮萧家。”
李氏温声道:“老爷!”
萧信这才答应了下来,说明日早朝会替萧晚陈情。
众人离开后,萧云舒留了下来,待外人无人,这才悄声道:“姐姐,事情已经办好了。”
萧晚温声道:“多谢妹妹。”
萧云舒摇摇头,道:“能帮到姐姐就好,姐姐脖子上的伤可要注意些,我便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春雨送萧云舒出去,冬雪这才上前瞧着萧晚脖颈上的伤痕。
心疼道:“小姐,这伤......咱不能弄成假的吗?”
萧晚安抚道:“假的可瞒不过那些人的眼睛。”
冬雪在一旁将锦帕在温水中打湿,递给萧晚,让其敷在伤痕处。
而后问道:“小姐,那胡郎中怎会帮我们?”
萧晚这才解释道:“那胡郎中是燕城人,第一次遇到他时就看出来了。”
原来那胡郎中原是燕城人,前些年萧家军还未去燕城时,荣国不断挑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胡郎中一家人都被荣国害死,胡郎中也受了伤,这些情况在萧家军到来后,才有所缓和。
因胡郎中有些本事在身,在萧卫恒的军中待过一段时间,而后他在燕城已无亲人,便想离开这伤心之地,萧卫恒便让他拿着信物来了京都,找到了宋氏的人,才逐渐在京都安顿下来。
上次布行一事,胡郎中来找过自己,一直说要报答将军恩情,萧晚这次才会让萧云舒前去找到胡郎中,提前安排好一切。
不过脖颈上的伤痕却是真的,她自己用白锦缎勒的。
不真怎能让众人信服?
外面有了胡郎中的证词,流言蜚语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歹人嫉妒县主,传播流言,致使县主伤心自尽。
萧晚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冬雪给萧晚的脖颈上药,而后包扎好,看着萧晚沉睡,这才悄悄退出房内。
春雨在门外,嘟着嘴道:“冬雪姐姐,京都一点都不好,若是夫人她们看到小姐这样,定是心疼死了。”
冬雪看了一眼屋内沉睡的萧晚,叹了口气,悄悄关上房门。
月亮已经下沉,天空一片漆黑,屋内只有昏暗的烛光,低垂的幔帐被烛光映得朦胧半透。
忽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揭开幔帐,戴着银色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觉得周围气压极低。
在瞧见床榻上的女子脖颈处的白色纱布时,那眼神里透露着不明的情绪。
他弯腰伸手轻轻触碰着那纤细的脖颈,生怕弄疼床上的人儿似的,轻柔又小心。
床榻上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道:“顾行舟。”
他愣在原地,没有言语。
萧晚伸手取下他的面具,这才瞧见面具下的脸庞。
顾行舟皱着眉,略带怒意道:“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他侧身坐在床榻边,难见的温柔道:“疼不疼?”
萧晚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
顾行舟也是被她这种傻瓜行径给逗笑了,连自己疼不疼都不知道,就敢给自己下狠手,也不知该说她勇敢还是愚蠢。
低声道:“是崔锦瑶,她虽被禁足,却可用银钱和把柄驱使他人为她所用,崔子安是个愚蠢的,在南风馆门口听见那些话,就信以为真,到处宣扬。”
萧晚撑着床榻想要起身,顾行舟从里面拿过软枕放在她的身后,又伸手扶着她的胳膊,让她靠在软枕上。
萧晚注意到了顾行舟那包扎的手,问道:“你的手?”
顾行舟将手轻轻背在身后,淡然道:“无事,不小心割伤了,不严重。”
萧晚盯着顾行舟的脸,看他神色镇定,不像是说谎的模样,这才轻呼口气,说道:“我猜到是她,不过没有证据。如今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到皇帝面前。”
顾行舟知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毕竟不能让人发现她们二人早已相识的事。
他也没再说什么,起身道:“上次的祛痕膏记得用上。”
看着顾行舟就要离开,萧晚略微焦急道:“顾行舟!我......我没有婚约。”
顾行舟转身,温柔一笑,道:“那与我不是婚约吗?”
萧晚顿时脸色通红,咬着嘴唇,不再言语,心中懊恼:自己干嘛要解释啊。
瞧着萧晚的模样,顾行舟提着的心终是放下,道:“我相信你,从未怀疑。”
说罢便戴上银色面具,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只有那微动的窗榭,回应着萧晚呆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