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居内,萧晚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这是前两天才让长易给自己做的。春雨在后面轻轻推着,疑问道:“小姐,那月夏姑娘真会帮我们啊?”
萧晚嘴里还吃着新鲜的橘子,双腿轻轻摆动着。递给春雨一瓣橘子后,说道:“会的,她要公道。”
“好春雨,你家小姐我这几天可是累着了,快给捏捏。”
春雨微笑,伸手给萧晚捏着肩膀,“是是是,小姐辛苦啦。”
“不过小姐,这京都一点都不好,小姐整日都像是戴着面具一般,肯定累啊。”
萧晚看着天上的明月,是啊,从踏上回京都的这条路时,自己就不再是燕城那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在这京都,千万双眼睛盯着自己,稍有松懈,就可能万劫不复,她不能成为牵制将军府的棋子。
冬雪从廊下走来,手里端着热水,说道:“小姐,天色晚了,该休息了,明日还要去巡查店铺呢。”
第二日清晨,萧晚身着淡雅衣裙,头戴轻纱帷帽,手里拿着母亲交给自己的宋氏小印,穿梭在人群中。帷帽下女子的面容虽不可见,但那从容不迫的步伐和那淡雅的气质,却也让人不由地投去目光。
抵达宋氏布行,门前却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萧晚眉头紧皱站在对面,冬雪前去瞧瞧发生了何事,不一会儿便瞧见冬雪急匆匆地回来,说道:“小姐,有人闹事,说我们的布有问题,将她的孩子穿出了毛病。”
萧晚听闻后,加快步伐走进店内。只见一位妇人正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名满脸红疹、哭泣不止的孩童。周围站着许多围观的客人,柜台前几位伙计,也是面露难色,手足无措。
“你们就是黑心商家,卖黑心布啊,害得我儿如此受苦!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妇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引来了更多围观之人,那些准备卖布的人也将手中已选好的布匹扔在了地上,脸上一脸嫌弃。店内乱作一团,指责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萧晚走上前,询问店内伙计,掌柜的呢?“掌柜的在楼上, 说是有贵客。”
萧晚有些生气,将手中的宋氏小印递给伙计,让他上楼拿给掌柜的看。
待伙计走后,萧晚转身,缓步走向那妇人,蹲下身来,说道:“这位夫人,请先冷静。我是这间铺子的东家,若真是我店中的布料有问题,我定当负责到底。可否将你手中的布料让我瞧瞧?”
说罢,那妇人立马将手中的布料藏在身后,又指着萧晚声嘶力竭喊道:“这就是黑心东家,还企图拿走证据!太欺负人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萧晚站起身,那妇人准备伸手拉住萧晚,冬雪第一时间挡在面前,将萧晚护到柜台前,众人都在指指点点,嘴里说着肮脏的话。
掌柜的看到那小印,匆匆跑下来,就看到现在的情形,连忙低头说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萧晚转头看见一个满脸沧桑模样的男子,略带愤怒说道:“掌柜的,不知楼上是何贵客,出了这么大的事竟都让你不能移步于此?”
掌柜的神色慌张,转而说道:“这......”
萧晚没再理他,抬抬说底气十足地说道:“各位安静!既出了事,我们没有不管的道理,只是我们得知原由,现下还是找郎中来瞧瞧的好。”
“小姐,郎中来了。”春雨带着一个留着长胡须的男子进了店内。
原来刚才得知此事后,萧晚就让春雨去济世堂请郎中,以防万一。虽她会医术,但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晓。
“劳烦先生快瞧瞧那孩子。”萧晚温声说道。
那郎中准备上前去瞧时,那妇人却将孩子死死护在怀中,不让郎中靠近,说道:“你们......你们就是要逃避责任,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你们一伙的。”
人群中却是有人认出了那郎中,说道:“这位夫人,那是济世堂的胡郎中,快让瞧瞧吧。”
萧晚早就看出了那妇人眼中的慌张,从她进门开始,她就刻意不让任何人靠近。
“夫人,孩子要紧,若真是我们的布有问题,我绝不姑息。”
此话一落,围观的众人也都你一声我一声地劝着那妇人,那妇人见事情不好收场了,抱着孩子就要离开。嘴里还说着:“我......我自认倒霉。”
可围观的人群挡着她的去路,还将她怀中的布挤掉了,萧晚给了冬雪一个眼神,冬雪便上前将那布捡了起来,那妇人想上前抢夺,冬雪已将布交给胡郎中查验,看是否有什么不妥?
胡郎中闻了闻,又用手摸了摸,说道:“这布本身没什么不妥,只是被人撒上了一些夹竹桃花粉,那孩子许是因为此物才满脸红疹的。”
那妇人像是有了底气一般,强装镇静地说道:“你看,大家都听见了吧,那布就是有问题。”
萧晚嘴角闪过一丝讥笑,而后抬头说道:“诸位,这夹竹桃非织造布匹之材,且它也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除非......它是有人故意为之。”
随着萧晚的话语落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这夹竹桃只是在夏天时才会开花,而如今是冬季,自然是不会有的。众人面面相觑,那妇人正准备偷偷溜走,却被店内的伙计逮个正着。
“东家,她准备跑!”伙计拦着那妇人的去路,对着萧晚说道。
“报官。”萧晚神色从容地说道。
那妇人还在垂死挣扎,连怀中的孩儿都顾不上了,丢在地上就要跑,几个伙计死死地压住了她。
萧晚让胡郎中快去瞧瞧那孩子,从一开始,萧晚就发现,这孩子和那妇人应是没有关系的,因那妇人虽穿着朴素,但整洁干净,可那孩童却是满身污垢,像是个乞儿。
萧晚走到那妇人面前,问道:“是何人指使?”她的目光如炬,直射妇人那双躲闪不定的眼眸。
妇人闻言,身躯猛地一颤,她咬紧牙关,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却仍是不肯吐露半句。
“是谁指使你?说出来,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女主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缓缓蹲下身,与妇人平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可那妇人仍是无动于衷,萧晚站起身,官府的人也正好赶到,将那妇人带走,萧晚微微行礼说道:“辛苦大人了,那妇人诬陷本店,残害孩童,却不肯说出为何,还得劳烦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那是自然。”知府许清正微微低头,准备离开时却瞧见楼上正看戏的男子,抱拳行礼后才离开。
萧晚这才抬头,从帷帽的缝隙中看到楼上的男子,那应该就是伙计口中的贵人吧。
而楼上的男子手拿折扇,深邃的眼眸也同样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