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游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确定,颤声问道:“你……你是那晚的人?”
沈一棠却装作一脸茫然问道:“什么那晚的人,周大哥,你在说什么?”
周子游看着沈一棠那一脸茫然又好奇的模样,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他懊恼地摇了摇脑袋,原本带着期许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
自己肯定是醉糊涂了,怎么能把眼前这个大男人和那晚的女子当成同一个人呢?
他有些失落地摆了摆手,嗫嚅道:“没什么,我……我有些喝多了。”
说完,他脚步虚浮地转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自嘲。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地上摇曳。
沈一棠看着周子游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四个月转瞬即逝,京城的风云已然变幻。
此刻,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燕西渊身着绣着龙纹的黄袍,稳稳地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
殿下,群臣肃立,气氛庄严肃穆。
早在一个月前,燕西渊便成功打入京城,曾经不可一世的老皇帝如今只能被关押在地牢之中。
燕西渊目光扫视着殿下众人,眼神最后落在沈一棠身上,满是欣赏之意。
能如此迅速地攻下京城,沈一棠功不可没。
燕西渊着实没想到,沈一棠不仅有着出神入化的剑法,剑起剑落间,寒光闪烁,令敌人胆寒。
更在战术运用上有着非凡的天赋,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将敌方打得连连败退。
每一场战役,她都能精准地把握时机,出奇制胜,堪称军中的智囊与利刃。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新帝燕西渊这是要对沈一棠进行封赏。
眼下燕家其他人都已获赏,唯独沈一棠还未受封,这让在场众人满心好奇,纷纷猜测新帝会给出怎样的赏赐。
毕竟燕家如今势头正盛,出了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从三品羽林将军,还有正二品尚书令,已然成为众人竞相羡慕与巴结的对象。
燕西渊对此早有打算,他神色庄重地开口宣布:“燕子衿听封,朕念你为国立下赫赫战功,特任命你为大理寺少卿,官居正四品。望你能秉持公正,为朕分忧,肃清朝堂奸佞。”
众人皆明白,大理寺少卿一职责任重大,掌管刑狱案件审理,新帝将此重任交予沈一棠,足见对其信任与倚重。
沈一棠赶忙跪地:“臣女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女是女子之身,无法担任大理寺少卿。”
沈一棠此言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在殿中激起千层浪。群臣们先是一愣,随即满脸的难以置信,纷纷将目光投向她,仿佛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燕西渊听闻,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袍,震惊之余,心中竟莫名涌起一丝惊喜。
仔细再听,那声音确实婉转清脆,是女子独有的音色,与往日刻意压低的男声判若两人。
“燕子衿,你抬起头来。”
燕西渊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
此时,群臣们在短暂的惊愕后,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
有人面露惊讶,有人暗自揣测她为何一直扮作男儿身。
在这嘈杂声中,燕西渊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又看着沈一棠。
沈一棠抬起头,那原本伪装的假喉结早已不见,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燕西渊的目光触及,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对沈一棠有着特殊的感情,却因他们都是男子,只能拼命压抑这份感情。
还没等燕西渊开口询问,燕琅九一脸震惊地大步冲到沈一棠面前,满脸的难以置信:“小五,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会是女子?”
沈一棠直视着他,认真且坚定:“四哥,我的确是女儿身。”
那温柔又清晰的女声传入燕琅九耳中,他竟觉得无比好听,一时有些恍惚。
燕琅九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袭来,他才确定这不是幻听,也并非做梦。
他瞪大了眼睛,像看陌生人般看着沈一棠,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结结巴巴道:“小五,你……你真是女子?”
沈一棠微微颔首,坦然承认,没有丝毫回避。
燕西渊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眼中既有探究,缓声问道:“你为何要扮作男儿身?”
沈一棠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娓娓道来:“回陛下,此事说来话长。”
“当年母亲怀着我时,与父亲一同去寺庙上香,在途中偶遇一位道士。”
“那道士仙风道骨,只看了母亲一眼,便神色凝重,告知父母,说她怀的是个女孩,若我不以男儿身示人,恐有性命之忧。”
“父母担忧我的安危,无奈之下,只能将我扮作男儿,这才对外隐瞒了我的真实性别。”
她的声音平和,却带着几分感慨,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众人都被这段意外的缘由所吸引。
燕西渊听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燕家夫妻居然会相信一个道士的话,让她一直扮作男儿身。
燕琅九站在一旁,脸上的震惊还未完全褪去,回想起过往与小五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看似寻常的细节,此刻都有了新的解释。
燕西渊听了沈一棠的解释,也不再多问。
虽因她女子身份,无法赐予原本拟定的官位,但还是决定封她为县主,还赏赐了诸多奇珍异宝,以示嘉奖。
沈一棠谢恩后,退出朝堂。
刚踏出宫门,还未登上马车,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望去,只见周子游身着崭新的从三品骁卫将军官服,英姿飒爽地站在不远处。
沈一棠微微挑眉,唤道:“周大哥?有何事?”
周子游缓缓走上前,目光一触及沈一棠,白皙的脸庞瞬间涌起一抹红晕。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你就是那晚在河中的姑娘对吧?”
沈一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压低声音道:“是,看来,周大哥就是那晚偷看我洗澡的贼人。”
周子游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通红,慌乱地摆了摆手,急切解释道:“子衿你误会了!那晚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路过,听到声响,一时好奇……我深知此举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