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铜门紧闭的缝隙间,缓缓渗出一缕缕充满生机的绿雾,那雾气中弥漫着腐叶的气息,却又混杂着一股奇异的檀香,似是从遥远的神秘之地飘来,无端撩拨着人的嗅觉神经,让人既好奇又隐隐不安。我本能地伸出手臂,一把按住想要贸然上前的老陈,眼神紧紧盯着那扇神秘的铜门,心中满是警惕。思索片刻,我掏出五帝钱,用力抛向空中。只见那五枚钱币落地后,竟诡异地排列成东方苍龙七宿之形,与我们此前在金殿所见的星图遥遥呼应,宛如一场跨越时空的神秘对话。我心头一震,《催官篇》中“乙木逢辰化为蛟”的记载瞬间涌上心头,这无疑昭示着前方正是木气浓郁、凝结汇聚之地。
就在铜门轰然开启的刹那,无数虬结的气根如蛰伏许久的巨蟒,张牙舞爪地扑面而来。我反应迅速,瞬间抽出桃木剑,狠狠斩断迎面而来的藤蔓。可就在藤蔓汁液溅落在《撼龙经》上的瞬间,原本无字的帛布上竟缓缓显出一行新字:“建木通天,以血为引。”我还来不及细想,身后便传来斗笠人越来越近的咳嗽声。我回头望去,只见他那曾被冻结的右臂竟生出木质纹理,指尖还绽出嫩绿的新芽,仿佛正在经历一场诡异的蜕变。
我举起头灯,将光线射向洞窟穹顶,刹那间,老陈发出一声非人的惊呼。只见九具柏木悬棺被粗壮的气根紧紧缠绕,呈九宫格的形状高悬于空中。每具棺盖的朱砂符咒与气根脉络相互交织,竟构成一个巨大而神秘的呼吸系统,仿佛这些棺木和植物之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生关系。在最中央的悬棺下方,千年古榕的板根高高隆起,宛如一座天然的祭坛。仔细看去,年轮间竟嵌着七枚青铜卦钱,卦象组合而成的,正是失传已久的《连山易》中的“木灵局”,这古老而神秘的布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岁月掩埋的隐秘历史。
“是活葬术!”我伸手触碰棺木上暗红的树胶,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葬书》中记载的“以木养气”这一禁忌之术。就在这时,东南角的悬棺突然开裂,几条藤蔓裹挟着一具现代尸体缓缓垂落。我定睛一看,竟是失踪半月之久的盗墓团伙三当家。他的心口处长出一朵血红的灵芝,菌丝已经爬满了他的眼球,那诡异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
斗笠人的狂笑在洞窟中回荡,震落了无数孢粉:“师哥当年就是心软,没把这群蝼蚁……”话还未说完,他猛地从袖中射出数张符纸,悬棺上的符咒瞬间被点燃。刹那间,气根剧烈抽搐起来,古榕树芯深处传来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仿佛这棵古老的榕树被注入了某种邪恶的生命力。老陈突然痛苦地掐住自己的喉咙,我惊恐地发现,他的皮下竟有凸起的根须在游走——是水银毒与木气相互作用,正在将他转化成树人。
我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迅速割破掌心,将鲜血按向树根。就在血液渗入年轮的瞬间,整棵古榕绽放出耀眼的青光。紧接着,祖父遗留的玉简从树瘤中弹射而出,我接过玉简,黄庭坚的真迹赫然在目:“元佑六年,黄某镇木精于此。”我翻转玉简,背面却多了一行血书:“戊寅年卯月,林氏补阵。”看着熟悉的笔迹,我心中一震,这正是祖父的字迹,而血迹尚未干涸,仿佛祖父刚刚离去不久。
“甲木参天,脱胎要火!”苏棠及时发来《阳宅会心集》的章节配图。我当机立断,将火折子掷向祭坛。然而,诡异的是,火焰竟呈青绿色,舔舐过的气根不但没有被烧毁,反而疯狂生长。斗笠人趁机割断三具悬棺的气根,三具腐尸如被提线操控的木偶般站立起来,关节处绽出桃木新枝,枝头还挂着铃铛大小的青铜铃,发出清脆却又透着诡异的声响。
就在这时,罗盘天池中突然生长出菌丝,磁针缓缓转动,指向悬棺群中的坤位。我见状,毫不犹豫地踏着气根纵身跃起,在接近指定棺木的瞬间,用力将桃木剑刺入其中。刹那间,树芯迸发出七道年轮状的光波,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周围的一切笼罩其中。斗笠人操控的腐尸在光波中瞬间化为齑粉,他腰间的貔貅石兽也应声炸裂,夜明珠滚落,滚入了树根的裂缝之中。
古榕主干缓缓裂开一道人形树洞,树芯处悬浮着一块琥珀色结晶,里面封存着一具身着明代道袍的骸骨。骸骨手中的铜镜倒映出北斗七星,与第一章中祠堂的七星阵完全镜像,仿佛在揭示着两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当我伸手取下铜镜时,树根突然失控暴走,将斗笠人拖入地底,只留下半截已经木质化的手臂,昭示着他刚刚的存在。
“快走!”我心急如焚,一把拽住老陈,冲进树洞。刚一进去,树瘤分泌的液体便瞬间封住了入口。我低头看向铜镜,背面刻着的《青囊奥语》文字开始流动起来,最终定格在:“木精归位,火劫始生。”此时,树洞尽头传来一股浓烈的硫磺气息,岩浆的微光隐约可见。热浪滚滚袭来,掀动着《撼龙经》的书页,书页上竟显现出火焰状的符文,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为可怕的火劫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