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曵就在妖兵队伍中间,身上披了件五彩斑斓的铠甲,挥舞前肢,指挥身边十几头相对强悍的中品大妖排成一排,向前推进。
后方不惜咬杀后退妖兵的举动,促使前方低境妖兽无法后退,只能闷头向前。
兽群很快淹没了白头黑猿,头上白毛被鲜血染成红色,两把长刀挥舞砍杀,目光始终盯着数里外双目赤红的飞黄。
三天前,他就参与并暴揍过这头蠢东西。
一头二品狸妖网罗的小势力,竟敢不远千里跑来赤血禁地,这和找死有啥分别!
当然他并未察觉到林曵妖兵队伍后面的混沌和丁白存在。
此时朱厌妖族已经冲下山坡,行动如风,砍杀这些拼凑起来的杂牌妖兵如同砍瓜切菜,看那气势,大有一口气把上万妖兽全部斩杀当场方才罢休。
另外两头朱厌首领如同两把锋利的凿子,直接杀穿中腹,朝林曵冲去。
林曵朝远处飞黄使了个眼色,抽身后退,越来越接近混沌和丁白所在位置。
混沌盘坐悬空葫芦之上,一脸平静。
“大猫不地道,区区三头三品猢狲,他就敢这么放水,玩借刀杀人,他有那个脑子吗?”
你这老东西也能叫人?丁白腹诽不已。
后脑勺砰的一声,差点被老东西一巴掌拍飞。
“去,拿三只小猢狲试剑,别跟讲什么先礼后兵,杀光他们,砍了小虾米,不怕那头大猢狲不露面。”
混沌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也似。
三只高品大猿杀得正兴起,不断突破阵线,接近林曵,眼看双方距离不到半里,战场远处传来雷鸣般的破空声,脸色骤然剧变。
紫电掠过大群妖兽头顶,来得很快,但更快的是剑光,一道极为恐怖的炽热剑意,隔着两三百米距离,分斩陷入重围的三只高品大猿。
白头黑猿双臂膨胀,狂吼声中,双刀一错,劈向剑光。
咔嚓一声脆响。
刀剑相撞,爆发出极强大的气机浪潮,周围数米内低境妖兽直接震死,炽热气浪席卷扩散,稍近一些的妖兽皮毛着火,白头黑猿也被震的斜斜向后飞出,重重摔在地面上。
噗的一声,白头黑猿眼眸中透着恐惧,吐血不止,那道剑意只是分散攻击,他能极其侥幸挡住,却还是被二者相撞迸发的气机震至重伤。
更严重的是,他发现自己和两个与他差不多的同伴,被某种诡异的气机锁定,禁锢在范围不大的空间内,没给他们留下逃脱机会。
第一道剑光闪过,便有第二道剑光。
剑光在半里不到的空间内不停闪烁,极细的光芒照亮了烟尘,蕴含着风雷,而且风雷不是来自天空和远方,而是就在禁锢空间内,到处都是。
剑光中完全感受不出先前的炽热,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取而代之。
这是什么?
古人有句话叫“人在山中不见山。”
受困其内的朱厌一族情况便是如此,如果境界足够,从赤血禁地山门所在的山顶往下看,便能看见一座茫茫剑气构筑的半里穹顶下,一条青龙遨游其间,鳞片反射出的光芒,就像一把把锋利的长剑,无情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生命。
“这就对了嘛!生机与寂灭,矛盾与对立的相互平衡,以对手的生命之血浇灌自身生命之树,方能以战养战,战而不休。”
混沌大拇指摩挲着下巴,对丁白这几天的领悟和融合相当满意。
三头高品大猿浑身是伤,生机不断流逝,空间中仿佛有种神秘力量,抽取着他们的生命本源。
“你敢杀我们,可知我们主子是妖尊朱玄。”
死头临头白头黑猿还在扯虎皮拉大旗。
禁锢空间内境界稍低一点的猿妖已经被漫天剑意切成碎片,连同妖丹面内被恐怖气息吸收一空。
一道紫色电光突兀出现在白头黑猿身后。
一把剑横放黑猿喉头,反握剑柄那只手五指细长,质如美玉,另一只手伸出来,拎住头顶白发,长剑横抹。
只见黑猿头颅被一剑割下,庞大的躯干尚未倒下,就被无数剑光当场斩碎,连妖丹都没剩下。
另外两头大猿瞪大眼睛,不相信这是事实。
妖族悍不畏死,弱肉强食对他们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天经地义,却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死法。
就在两头大妖打算逆转真元,自爆当场之际。
一声炸响。
空间禁锢轰然破碎,剑气流散,回旋四周收割掉数十条妖族后,重新聚拢,回到因空间崩溃震飞出数里的青衫白袍青年体内。
打爆空间禁锢的,是一根粗如梁柱的棍子,一端插进大地,金光流转,兵戈象征的朱厌后裔,脚踩长棍“破军”,赤手空拳,气势如虹,血红眼眸死死盯着蝼蚁大小的丁白。
死里逃生的两头三品大妖顾不得形象狼狈,连滚带爬来到通天柱般高大的破军长棍后方,扯着嘶哑的喉咙,叽哩呱啦说了一大通。
妖族有妖族的通用交流语言,也有各自族群的独有方言。
丁白根本听不懂,长剑支地,摇摇晃晃站直身子。
蓦然一怔。
……
远处,观察战场一举一动的林曵突然抓住飞黄独角,翻身上马,俯身趴在马背上,轻声说道:“快走。”
飞黄愣了一愣,好象没听明白。
林曵赶紧说道:“老怪物不见了,还不赶紧离开。”
飞黄这才回豁过来,迈开四蹄,虚刨了几下蹄子,一道黑色漩涡在他眼前出现,飞黄毫不犹豫,窜了进去。
随着漩涡变淡消失,两头首领大妖在战场消失,侥幸未死的数千妖兽仿佛感应到什么,终于承受不住本能的惊恐,再也顾不得伤重难行的同伴,齐齐朝天悲吼,撒开腿向战场以外的山林狂奔。
好些跑错方向一头扎进朱厌大军的妖兽顿时被砍得支离破碎,血洒大地,大半妖兽在充满血腥味的风中簌簌发抖,然后拖出道道残影,只恨跑得不够快,无法以飞黄那种突破空间的速度,远离这片死亡笼罩的修罗场。
浑身是血的丁白,燃烧着熊熊烈焰。
血液瞬间蒸发,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已经遮不住精壮匀称的肌肉。
“老逼登,搞啥花样,当真想害死小爷!”
不管他心里怎么骂,混沌的气息也没有再次出现在他周围。
很显然,这老六把他扔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