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去地里把老二老三叫回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同家里人说。”
苏国邦一推开院门,便火急火燎地招呼苏志勇去喊人。
苏志勇放下手中劈柴的刀,擦了下头上的汗,应声跑了出去。
等几人休息好,苏国邦将贴身放好的钱袋子从怀中掏出,放在桌上,然后关上了堂屋门,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是做贼怕被人发现似的。
“爹,您这是分了多少钱啊?瞧给你宝贝的。”苏志坚刚坐下,就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禁好笑地问道。
苏国邦心情好,没和他计较,径直坐到主位上,将钱袋里白花花的银子全都倒了出来。
那些钱落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寂静的堂屋里格外悦耳。
把在场不知情的人都给看傻了眼。
李香莲惊呼出声,天爷,她自小算是吃喝不愁,家中富足,也万万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银钱。
这是一个月的分成?果然还是她眼皮子太浅了。
“爹,这看着至少三四十两吧!”张紫怡细致的算了下桌上的碎银数,估算了个大概。
苏国邦对几人震惊的表情很是满意,双手摊在桌上,云淡风轻道:“不多,也就四十五两又六百文。”
苏志坚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四十五两银子,被爹说的跟四十五文似的,不知道刚刚贼眉鼠眼关门的人是谁,还不多?!
王桂花给苏国邦面子,等他炫耀完,才清咳一声开口,“这事大伙知道就成,我和你们爹商量好了,先把外头欠的钱还上,再拿出半两将宁哥儿几个的屋扩些,院子就不留那么多空处,省的几个孩子夜间翻身都困难。”
“这些日子大伙的辛苦娘都看在眼里,这样,每房拿二两银子,剩下的十九两,我来保管,将来啊,全都留给年年当嫁妆。”
苏年年:……
咋分钱,分着分着,就提到她出嫁了?
她看了眼王桂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才三岁,就要开始张罗结婚了?
大可不必!
苏年年想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连忙打断,“奶,现在家里最要紧的事就是让大哥他们去念书,剩下的钱,您既然说归我,那就全都用在念书的开销里。”
她好不容易才有个家,干嘛要想不开把自己嫁出去,除非是家里人都嫌弃她,否则她不会轻易离开。
王桂花噤声,一时嘴快,咋就把嫁妆的事给说出来了,嘴里想解释但怕越解释越乱。
就听苏国邦一拍桌子说道:“我可舍不得乖宝嫁出去受苦,依我看,到时候就招个倒插门的,成日在我眼皮子底下,谅他翻不出风浪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注视着苏国邦,真没想到爹\/爷居然能想出这么聪明的法子。
“好了好了,乖宝还小,这事不急,咱们先商量眼前的事。”王桂花打圆场,将摆在桌上的钱分给各房,“紫怡,这五两银子是当初问你娘家借的,你明儿带着年年去趟张家,再带些卤肉和豆芽去,替我道声谢。”
张紫怡原想着拿分的钱去还娘家,没想到娘全都记着。
反应过来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娘,我记下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将那五两银子拿起,小心地收进袖中。
王桂花继续说道,“还有你们几个,等吃过晚饭去找下大虎,他跟着镇上的匠人盖房,对扩建的事应该是熟悉的,到时请他,再加上你们四个,尽快将房子的事弄好。”
所有的事都安排好,王桂花最后也不忘给几个萝卜头一人五文钱,这才用荷包收起桌上的钱,起身回了屋。
饭后,苏志强去找大虎,将人请来商量建法,一群男人冲着那堵墙各抒己见。
苏大虎觉得两日时间足矣,不过得看是自己上山锯木头还是去镇上买现成的。
自己准备的话,前期准备至少得三四天,买现成的,那一天半就足够了。
毕竟只是往外扩些,不是推翻重盖。
苏国邦犹豫不决,以往的木材都是进深山砍的,当初光是厨房,就弄了小一个月,但要他花钱买,又有些舍不得。
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弄木材,该省省,该花花,他们住在山里,至多就是人累些,钱还是好好留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次日天不亮,苏家几个男人就早早起床,带着王桂花准备好的饼,准备进山砍柴。
苏子宁三个大些的,也都听着动静跟着一起,想着多少能帮上忙。
等天再亮些,王桂花在厨房准备早饭,张紫怡便进屋把苏年年从床上薅起来。
“崽崽,起来了,待会咱们要去你外祖家,路上还要费上挺长时间。”
苏年年翻身爬起来,被张紫怡给抱了个结结实实。
好一顿捯饬,将人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别上昨日王桂花买的红绳绦,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人下地。
“娘,我们出门了!”
吃过早饭,张紫怡带着三个孩子,提着王桂花准备的大包小包,缓缓走出家门。
一个时辰后,他们才到了张家。
张紫怡将人放下,叩响大门。
苏年年仰着脑袋观察着外祖家的屋子,一眼便瞧见门口写的对联,“墨韵盈笺含翠意,书香满室悟禅心。”
上面的字笔锋苍劲有力,处处显露锋芒,写的是悠然心境,但却处处透着不甘平庸。
她有些好奇,这副对联是谁写的。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一双细长丹凤眼,眼波流转间透着精明与干练。
她见着是张紫怡的时候,脸上的不耐和鄙夷丝毫不带掩饰的,讥讽道:“不是昨儿刚来嘛,怎么今儿又来了,是来把肉要回去还是来打秋风的啊!”
张紫怡不屑同她多说,弯腰抱起苏年年,斜睨了她一眼走进去。
她这个嫂子,势利眼又小肚鸡肠。
先前年年没好时,每每来借钱,都会遭一番奚落,她理亏,所以不同她争辩。
谁知助长了她的气焰,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今儿要不是年年在,她高低得同她大吵一架,洗刷了这几年的憋屈。
“爹,爹,你在家吗?”张紫怡抱着人直接朝着书房去。
张书瑞在家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要么看书,要么作画,张紫怡对此很是清楚。
果然,此时他正在翻阅一本志怪杂书。听到动静立马放下书,整理好衣袖,打开房门,“怡儿,爹在这儿呢!”
“爹,我带年年来看你了!”张紫怡抱着人小跑上前,苏年年头上的坠子左右摇晃着,差点打到她的脸。
张书瑞的目光立刻落在自家外孙身上,慈爱地接过人,“年年,我是姥爷,你识得我否?”
苏年年打量着文质彬彬的中年书生,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墨香,若是娘不说,她还以为是舅舅呢!
保养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