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殇秋风看了眼自己的战术终端，慢悠悠地说，“接下来要说的是……关于奴役劳动的问题。凯撒集团下属的凯撒诸多公司中存在有奴隶劳工，这些奴隶劳工主要人员构成依然是贝尔格莱雅，在你们将其抓获后的三年内，她们均因为沉重劳动，恶劣环境，以及虐待死亡，平均存活时间为三个月，请问这是否属实？”
即便是基沃托斯日子最难过的那批学生，不去作奸犯科，不去和开拓者抢垃圾桶，依靠打工也是能保自己衣食无忧且还能剩点的。毕竟基沃托斯这地方的学生们的打工薪水普遍高。
贝尔格莱雅就少了点，不过取而代之的是全套且完整的各项福利政策。
“那些属于凯撒劳务公司的，在公司承包了一些包括同集团公司在内的其他公司的合同后，这些被抓来的学生就会被驱赶到工作地点。不需要为她们付薪水，也不需要去特别注意吃住，反正都是消耗品。”
似乎是有破罐破摔的态度在其中，又或者是知道自己必死，凯撒将军说的话很直接，他也没有挣扎的样子在其中。
对于凯撒将军来说，贝尔格莱雅在很久之前就是那种竞争对手，在军火贸易和雇佣兵这方面的对手。不过他并没有那种要把对方弄死的地步，因为贝尔格莱雅的存在，他们能获得廉价优质的军火，也能够从她们的雇佣网络中分到一点生意。
在董事会决定在贝尔格莱雅内战末期捡漏后，他很抗拒这么做。
十三所老牌强校，一旦缓过劲来那可不是说说的。就拿她们现在拿出来的那些空中战舰来说，那艘改进型信天翁绝对不是唯一的。而且就他所知，已经有学校想要订购来自卡斯卡迪亚的飞艇了。
“怎么这样啊……怪不得凯撒集团这么想要霸占别的校区。”
“我听说他们之前还想着吞并阿拜多斯呢，只是为什么那次联邦学生会的调查没有进展。”
“这还审什么啊，直接处理了不好吗？”
“就是啊，犯了这么多罪，还审什么……”
蟒蛇左轮的枪声又一次回荡在叽叽喳喳的审判厅中，第二发.357马格南子弹的弹丸打在了天花板上。
黑阳枪华把自己手里的蟒蛇左轮甩到桌上，自己自己双手抱胸回到了座位上。
“关于这个问题看起来已经没什么争论的了……”末殇秋风抓了抓头发，将目光放到战术终端的屏幕上，“接下来要问的是，关于凯撒集团在贝尔格莱雅境内执行的全方位大规模掠夺行为的解决方案。”
说人话就是，分赃大会。
虽然这对于潜行者来说比较嗤之以鼻，因为这一般都是战争中的赢家们分尸输家的时候要做的事。
没想到她们今天也要做了。
因为凯撒集团必须要被肢解，但是又不能便宜了其他公司群体，谁知道这些家伙得了凯撒的遗产后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凯撒。
这很难搞，因为凯撒集团内部是有一批整体来说偏向于学生的群体存在的，不能一棒子打死，玩一刀切。
即便是在六十年战争中，潜行者们拼了命地往南极点那奢华的宫殿群发起冲锋的时候，也只是冲缺了大德的犹太资本家和那些真正意义上吸人血的贱畜。对于一些因为不同流合污而受到排挤和欺压的资本阶级也是持保护态度的。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埋下祸根……
所以凯撒的大部分产业会用作对贝尔格莱雅的赔款，小部分将会被单拎出来，分给各学校作为在天堂岛行动中的感谢。
“对此，你有异议的话，可以直接提。”老师在正式宣判了关于凯撒集团的肢解重组的判决后，习惯性地问出了这句话。
凯撒将军对这个判决当然有异议。
这不是说他对自己的公司被肢解有异议，而是对这个集团手下留情有异议。
他扶着话筒，将目光放到了执行官们上，“各位贝尔格莱雅的执行官，我且问一句，按照你们的思维惯性，不应该直接肢解并摧毁凯撒的一切才能更满足‘复仇’的愿景吗，尤其是在凯撒集团做了这一切后？”
这个问题也很不符合学生们的想法，如果她们的学校被凯撒摧毁，她们被凯撒杀掉，被抓去当奴隶，一旦有了机会，她们一定会发了疯地对凯撒发难。
秋风拉下了自己的大檐帽，身体往后靠在椅子背上，让椅子腿翘起来的同时把腿放在桌上，不再言语。
黑阳枪华温柔地注视着你，不再言语。
“嘿，你们两个真的要我说？”苍云凌阳偏过头，看了下最早来到这里的另外两位执行官，最后是叹了口气，说出了答案，“去死对于罪人来说，是最轻的处罚。在肢解完你们后，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还债。”
一张长到离谱的欠款清单被凌阳取出，丢到了他跟前。
“这是一张卖身契……即便将剩下的公司打包卖掉，也不够还……”
“你们逼着别的学生签卖身契的时候还少？”
这并不如大多数人的愿。
也不如学生们的愿。
凯撒集团在贝尔格莱雅做的恶实在是太多太多，即便是让其风水轮流转，背负上沉重的债务，原本的集团被直接拆分肢解，徒留下几座用以支付债务的小公司，这也无法让烈焰消弭。
不过执行官们对此倒有自己的小九九，杀光他们固然很有用，但是却如同苏俄在地下室用枪打死沙皇一家一般，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这就像是打土豪一样，什么样的地主，得用什么样的对待方式。如果一棍子打死了，反倒会完全得罪地主这一阶级，这倒不是说地主这个阶级不该死。而是相较于直接砍死会引发的剧烈挣扎，用一种慢性处理与改造的方式，让地主阶级就此消失，才是好选择。
对付资本家也是如此，不过执行官们是将现在活下来的凯撒集团当作了随时可宰的肥猪，只需要稍稍养养膘就好。
至于还清债务……别想了。
这才是最毒辣的一点，给你一条活路，一条艰难的活路。但是却不会将你逼得造反，而是逼得你继续走下去。
贝尔格莱雅的学生们关于这个肯定是有不满的，尤其是卡斯卡迪亚，要是出来一个恐怖碳铀人八成得把碳铀全扔到凯撒集团那边去，然后再来一句“你是历史的奴隶”。
可是这样做依旧有问题，这是斩草不除根的必然问题。
那就以凯撒集团为代表的资本阶级只是遭受了重创，如今在贝尔格莱雅的军刀面前，他们姑且不敢动弹。但是他们一定会找到机会，绕过规则，想要重新开始压榨一切。
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
“我且警告你一句，或者说，警告凯撒集团一句。”
在被押下去之前，凯撒将军听到了背后那位白发血瞳的圆桌鬼神的声音。
冰冷，理智，语调缓慢且有力。
“我给了你们台阶，但如果你们将其认为是退让，那么我会亲自处理掉你们……我的意思是，只有我一个。”
他转过头，机械人的摄像头看见了一只正在盯着自己的，血色的，没有感情的眸子。
仿佛……那位从无到有建立了贝尔格莱雅联合校区的，最初的鬼神正在盯着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