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些厚度的亚克力挂件,中间夹层里是一个卡通手绘风格的男孩,面目神韵都跟周建斌有几分相似,至少熟悉的人一眼都能认出来。
翻过另一面,上面的手绘图案是一个身姿曼妙的长发美女。
“是这个东西?”周建斌原本通红的脸刷的白了,低声说:“这是我高中同桌吴良送我的,前几天他在群里说,大家多年不见,抽个时间聚聚,他做东。”
他当时还打趣说,苟富贵,勿相忘。哥们这是发财了啊,带带我吧!成年人了,大家都知道这是玩笑话,并不是真的打探别人发财的门道。
谁知吴良却神神秘秘地说,“哪能忘了你,咱哥俩谁跟谁啊。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哥保你下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
周建斌感动得当场直呼义父,心里却没有当真,毕竟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他也只当对方在给他开玩笑。
想想乐水之前说的替命一事,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可不是下辈子花不完的钱——他们家虽然没有大钱,但是等他死了,给他烧个金山银山摇钱树什么的还是烧得起的。
曾几何时,他们两个是最要好的兄弟。没想到他如今却惨遭兄弟背刺,周建斌的心一阵抽痛。他把对方当兄弟,没想到兄弟拿他当替死鬼。
那天聚会结束后,吴良就送了他一个手工挂件,据说是他的处女作,倾注了他无数心血,让他随身携带,
背着人悄悄跟他说:“里面放了我给你求的符,不但可以招财,还可以招桃花,包你年中遇良缘,年底就结婚,明年当爹,后年抱俩。”
周建斌一个普通的小城镇出身的年轻人,家境一般,长相中等,上了一个跟他的人生一样普通的大学,毕业即失业,前途爱情都一样渺茫,吴良这话说得直击他的靶心。
符可能是假的,但兄弟的祝福必然是真的,他当即开心得把挂件挂在了随身的背包上。
“我想起来了,就是聚会回来那天晚上,我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的女人跟亚克力挂件上的美女手绘图有些相似,他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母单二十来年,偶尔做个春心萌动的梦再正常不过了。
谁知道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梦,那女人并不是什么梦中情人,而是索命的女鬼。
他先前只记得自己在梦里挨揍,仔细回想一下,他慢慢说道,“女鬼可能不只是那一天出现了,这两天,我有时候能在梦里听到了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哭声,跟鬼哭一样。”
应该就是鬼哭,这会儿回想起来,觉得那哭声好诡异,让人头皮发麻,“但是梦里我跟中邪一样,就觉得特别心疼,就是肝肠寸断那种感觉,恨不得把心都捧给她,求她不要哭了。”
梅婶听着觉得有点瘆得慌,又生怕儿子跑到女鬼那里上门送菜,心都提起来了。
只听儿子接着说,“就在我忍不住想跟着哭声去找人时,我爷爷就骂骂咧咧的提着拐杖出现了,上来又开始揍我。
“那是因为有周爷爷帮你挡着,不然你早就被女鬼勾了魂了。”林乐水说道,“真正意义上的勾魂。”
魂没了,人自然也就死了。
梅婶的心都悬起来,听到这里,长舒一口气,“你爷爷揍得好!鬼迷心窍的玩意儿!”
周建斌也觉得老娘骂得对,“多亏了我爷爷,要不你今天来就能吃到我的席了。”回头烧纸要给他老人家多磕几个头。
梅婶想起刚才的符,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虎不拉几的小崽子,什么东西都敢收!想找对象求什么符,求你老娘,只要你不作死,我找人给你介绍十个八个,一天相三个都成!”
“真想求符,不能找乐水吗?咱们乐水的符可比那外八路的东西靠谱多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害人性命。
看儿子还拿着这邪门的玩意,梅婶心头火起,一把抓过来就往地上摔去。
林乐水随手接下,双指一捏,厚厚的亚克力应声裂开,透明的壳子叮铃哐当的掉在地上,无人在意。
她揭开卡中间的双层手绘卡纸,里面包着一张黄符,隐约散发着一股腥臭之味。这符不是朱砂绘就,而是用的始作俑者的心头血。
“果然是替命符。”林乐水打趣道:“确实可以招桃花,只是这符招来的桃花不是阳间的,是阴桃花。”
她拆开符纸,里面包着一团头发,有长有短,打着乱七八糟的结。
“这短的是我的头发?”周建斌看着这又粗又硬,跟猪鬃一样的头发,心里有了七八分确定,“我想起来了,那天吴良说我头上沾了一块儿口香糖,帮我弄下来的时候扯得我头皮疼,肯定就是那个时候揪了我不少头发!”
真是人心难测,十几岁勾肩搭背亲亲热热的兄弟,谁会防备他呢。
周建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长的是谁的?”
“你猜是谁的?”林乐水反问。
联想到梦里看不清面目的美人,这长发的主人自然不言而喻。阴桃花,顾名思义,这桃花显然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哪是什么美人,分明是索命的女鬼,十有八九是他那个昔日同桌欠下的命债。
“欠债还钱,欠了别人的命,也是要还的。”林乐水点头认可了周建斌的猜测。
周建斌大感冤枉,“欠她命的又不是我。”
“谁让这索命的鬼被遮了眼,吴良的心头血在你这里,你气息和吴良一样,还跟她结了发,于是就被女鬼误认为了仇人。要不是你祖上积德,先人显灵,你现在就跟美人一起去下面双宿双飞了。”
梅婶在一旁着急,“乐水,那把这个替命的符烧了就算破了吗?”
林乐水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建斌哥把包放在床头,长期接触替命符,他和吴良的灵魂气息早已经互换过来了,如今就算没有符纸上的心头血指引,女鬼也会循着气息来找他。”
“这可怎么办?”梅婶急得团团转,倒是周建斌迷之淡定,“咱们小水可是深藏不露的大佬,这点问题要解决,还不是小菜一碟?”
梅婶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毕竟林乐水还是太年轻了。但是也只能抱着一丝希望,期待地等着她说话。
林乐水双指夹着符纸捻了一下,符纸瞬间燃烧起来,顺手一丢,精准地落入床头的烟灰缸里,顷刻间化为一团灰烬。
“今天晚上子时,我来帮这女鬼擦擦眼。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了她的就去找谁讨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