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会,终究还是没能参加。
一则电话打断了难得的平静时刻。
邹律师十分官方道:“董事长想要见您一面。”
周齐沉沉开口道:“地址发我。”
他站在窗台,向下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喜欢站在高处,俯视一切的那种掌控感。
见到周建国的地方是在一处看管所内。
他把支票放在桌子上:“这里有200亿,买断我们的情分。”
周建国隔着玻璃看着周齐,他没想过周齐真的能集齐这笔钱。
星光总共卖掉也只值65亿而已,剩下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想问,哪来这么多钱?却发现,当周齐掏出这笔钱开始,他已经没了资格。
他呵呵的笑着:“别着急,你答应我的才做到一半而已。”
周齐:“”
“我查了最近几年的业务报表,又查了公司的股权变更,他发现其中四家公司的异常。
占据了周氏集团合作业务板块十分之四,且握有股民手里的散股。
集团内部的董事最近也有所变更,对方会在我被看管期间,召开董事会。
我需要你作为代言人帮我坐镇。在我明天被保释这期间,尽量拖延时间。”
现在外面还不知道他的情况,以为他的资金被冻结,接下来会面临着判刑、资产清算。这也正是他出手的好机会。
周齐:“当初,你亲口宣布了我不具备继承周氏的资格。”
周建国:“我在之前签过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第一继承人是宸宸,你可以监护人的名义出面。”律师适时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周建国。
周齐冷笑:“知道了。”
周建国眉头紧蹙,总觉得周齐答应的太过于爽快,他……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也或许,这些年,真的磨平了他的棱角。
事到如今,他都已经走到这步棋了,只能往前走。
“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周齐抬头:“你想抓鬼,我帮你抓就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这时,律师试试开口:“先生,时间到了。”
周齐起身,头也没回的向外走去。
周齐走出大楼握着方向盘,目光呆滞了一瞬,然后开车回了周宅。
山脚下,抬头看着一栋栋房子,内心平静。
车子停在周宅门口,周齐靠在车上,静静地看着幽深的庭院,依旧如那年,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场大火,并没有给这座宅子留下任何的痕迹,依旧恢复如旧。
不远处汪汪汪的传来狗叫声,周齐寻声望去,一条金毛,嘴角微昂,向着阿黄走去。
阿黄似乎还认得他,看到他过来后,就不叫了。
隔着个铁栅栏,对着他摇着尾巴。
他揉了揉阿黄的毛发,阿黄便吐了吐舌头。
“今天突然回来的,没带肉肠。”它的毛发已经不似早些年那么光滑柔顺,略显老态。
阿黄脸色一垮,蹲坐在地上,看着周齐。
周齐笑着哄着:“下次给你带。”
每次看到阿黄就想起林沐说的那句:狗都惦记着吃好的。
周齐轻笑出声。
这时院子里走出一位中年男人,看见周齐,一脸惊讶:“周齐?”
周齐起身,和煦的笑:“庞叔叔。”
庞西达打开大门,阿黄跑了出来,扯着周齐的裤腿,就往院里走。
庞西达“嘿”的一声:“白眼狼,记不得谁是你主人了?”
周齐咧嘴笑着:“庞叔,有肉肠吗?”
庞西达疑惑不解,让手下回屋拿了肉肠。
周齐剥开后,递到阿黄跟前,阿黄三两下,吃了个干净。
摇着尾巴。一脸感动看着周齐,还想再来一根。
庞西达一脸惊讶:“我擦,我说自打那年你走了后,就不爱吃狗粮了,原来是馋这口了啊!”
周齐不好意思一笑:“之前您托我照顾那两个月,喂了它几次,兴许是惦记上了。”
庞西达哈哈哈的笑着:“走,进屋里坐坐。”
庞家这处宅院,虽不大,却一眼尽收眼底,给人一种明朗的感觉。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
庞西达叹了口气:“你的事,我听说了,叔也只能说一句。节哀。”
周齐说:“庞叔,这次来,想求你件事。”
庞西达原本随和的目光幽深,盯着周齐:“如果是你爸公司那事,庞叔,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周齐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只要一个女人,您帮我把人带回来。”
庞西达,b市人,军三代,只知道当代领军人物的头三位中那位姓庞的老部长是本家。庞西达不愿听从家里安排,从家族剥离入了商道。
这些年,相比于他的生意,道上的名声反而最响,只要钱到位,就没有他处理不了的问题。
海上内外通达这条线,只要是他的商船通过,根本就不会被检查。
这些年,赵旭阳的关系网遍布国内外,走的就是他的关系。
庞西达呵呵笑着:“生意,有生意上的说法。”
周齐笑呵呵的道:“自然。”
他掏出一张银行卡,卡里有一百万:“我要柳玫。”
庞西达盯着周齐,没去看那张银行卡。
周齐说:“我知道赵旭阳,来找过您。”
庞西达的目光逐渐幽暗:“庞叔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齐说:“五年前,我去了一趟G市,遇见了一位自称齐阿婆的老婆婆。然后就遇到了赵旭阳。”
庞西达眼神一眯:“你想做什么?”
周齐目光落在一处墙头:“我以前,因为不听话,被他拿鞭子抽的很惨。那时候我还知道反抗,于是就跳墙跑了,正好,落在您的院子里。姐姐等他走了后,偷偷的寻了过来,被阿黄吓得不轻。您看我们姐弟可怜,收留了一整天。
你看到姐姐时可惜的眼神,当时我还不知道,其实你看出来。她早就病的不轻。”
庞西达回想,叹口气:“那丫头,身上缺着鲜活气,那种看淡生死的气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所以我知道,她活不久。”后来发生的种种,都只不过是草垛上新添的一些柴而已。
“都说您您开门做生意,手段狠毒,不择手段,我觉得您最心善。
阿黄当初在院子里做流浪狗,被保安驱逐,您看它可怜,就说家里缺个看门狗,给带回来,给它一个安身立命的家。
那天,如果不是您手下人替我阻拦,我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逃出会所。我一直,欠您一句道谢。”
庞西达摇头:“举手之劳而已。”
周齐说“我以前,谁都恨,恨每一个虐待过我和姐姐的人。更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她的异常。
在我这五年里,在生死面前,我突然明白了一个到底,真正想死的人,是救不活的,对他们来说,死去是解脱,亦或者是重生。
我相信,她在另外一种层面,会比待着这个世界里,过得舒心。
因为,她离开后,嘴角是笑着的。
我之所以来找您,是因为,光启,是利用我姐姐换来的,我不会让他落在别人手中的。”
庞西达听着他这段没头没脑的话语,只觉得一阵冷森。他家里,现在也有一个神经病。
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神经病。因为,跟他们,什么都讲不通。
“说的怪吓人的,奶奶的,钱收了,你小子快滚,至于要做什么,老子不问就是了。”
周齐笑了:“明天下午我要见到人。”
“知道了,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