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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旅行转瞬即逝,他们在这段时光里相处得极为舒服融洽。杜康毅长久以来被阴霾笼罩的心,渐渐透进了几缕阳光,就连困扰他许久的失眠顽疾,也在这份温暖中悄然缓解。

与心予这样阳光的人在一起,再冰冷的角落也难免会被温柔照耀。

大年初五,按照既定计划,杜康毅的父母即将回国,心予也要回去探望自己的家人。

然而无论三人如何劝说,杜康毅都坚决不愿再回江城,那个地方仿佛会把刚刚愈合一点的伤口再次撕裂一般,让他害怕、反感和恐惧。

他索性买了初六前往新加坡的机票,准备去与许久未见的好友相聚。

因为这个短暂的假期,他好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他愿意一点点变得开朗热情起来。不再将自己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尝试融入这个新鲜多彩的世界。

当然心予深知想要彻底融化杜康毅这座冰山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大多数时候,他依旧是被动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目前也仅仅停留在她主动牵手的阶段。

可谁让她先动情了的呢?既然如此,她便愿只好依着他,等待他真正敞开心扉、完全接纳自己的那一天。

飞机起飞前,心予坐在杜康毅的父母身旁,拿出手机,给杜康毅发了一条微信,随后便关上了手机。

“我承诺,我会永远守护你,我会成为治愈你的良药。”城堡为他守着回忆,而她则决心为他守着秘密。

她没有直白地说会爱他,也没有说自己离不开他,而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带他走出来,走得离过去更远一点,就好像这是她的使命一样。

杜康毅看着手机屏幕上她发来的消息,估算着飞机起飞的时间,回复了一句“一路平安”。

然后他喝了一口放在身边的咖啡,背着书包从一家安静的书店里走了出来,他的心情很美妙。他又能喝他喜欢的咖啡了,不再视它为失眠之物。

心予终于辗转回到了家中见到爸妈,她开心地抱了上去,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的两人看她的样子也说不出口了。

尽管父母对她疯狂的举动很不理解,但看到女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便也不再去计较什么了,毕竟她也大了,她会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该说的话之前都已经说过了,如今他们对杜康毅倒是产生了更深的好奇。

他们对杜康毅知之甚少,仅限于从程嘉代口中得知他的才华和家庭,至于他和允知的关系,仅仅了解他是允知曾经的同学这一点。

妈妈还调侃着,曾经的同学,一个成了弟妹,一个成了女婿,可心予就是毫不在乎,就算他们将来某天知道了真相也完全无所谓。

当然心予又第一时间去拜访了小叔家,她很清楚小叔一直很爱她也很关心她,可他对自己感情上的教育不敢苟同。

心予一推开门,朝客厅望去,就看到允知穿着一件修身的羊毛孕妇裙,正坐在沙发上吃着葡萄干悠闲地看着电视。

此时的允知,除了微微隆起的肚子,身形依旧纤细,脸还是那么好看,所以要是退去二十年,她到底是有多出众。

看到心予进来,允知立刻起身迎她,“心予,你来啦!”允知有点惊喜,随后她朝着楼上喊了一句,“老公,心予来了。”

心予脱下外套,里边穿着在马来西亚买的条纹毛衣和长裙,那是杜康毅的眼光,所以她不舍得换。

不知怎的,就在她和允知目光交汇的瞬间,心予脑补出许多允知和杜康毅曾在一起时的样子。

她忍不住想象,如果陪杜康毅旅行的是允知,他一定会竭心尽力地释放热情,或许在那些暧昧的拥抱和牵手之后,他们会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去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吧。

而自己想要真正走进杜康毅的内心,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就像一颗要追逐月亮的星星,中间隔着几千光年。

这种旁观者的代入感,让心予不自觉地为杜康毅也为自己感到心痛。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求而不得的男人孤独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平。

所以完全的洒脱是不存在的,她必然会吃醋,会感到压抑,而且爱意越深,这种感觉就会越强烈。一时间无数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流水终负了一世深情。

允知似乎察觉到了心予的异样,刻意避免再提起杜康毅。她没有询问心予过年在外游玩的经历,而是和她聊起了在欧洲的生活。这时程嘉代穿着一身睡衣,从楼上走了下来。

“心予,你跟我过来。”他的语气有些严肃。

允知和心予对视了一眼,心予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允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不情愿地起身,跟着程嘉代走进了书房。

在书房里,程嘉代背对着心予,静静地看着窗外。听到心予进来并关上了门,他缓缓开口:“心予,你跟我说,你还打算胡闹到什么时候?”

心予眉头紧蹙,心中满是委屈,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她是真心实意的呢?

“小叔,我没有胡闹,也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可以说,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我只是在做一件我认为正确的事,至于这件事能否成功,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程嘉代转过身,目光紧紧地盯着心予:“那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心予眼神闪躲,左顾右盼,小声说道:“没什么程度,就只是牵手……”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程嘉代追问。

心予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没有,是我主动的。”

程嘉代的拇指和中指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他闭上眼睛,无语到了极点。

他尽量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做女孩的还是要自尊自爱,你们又不是两情相悦,你又何苦自取其辱、自讨苦吃呢?你太卑微了吧!”

虽然程嘉代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事实的确如此。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心予的选择。

“小叔,您就别再教育我了,我越了解杜教授,就越心疼他,要不是你横刀夺爱,他或许和允知还有机会。看他那么一往情深的样子,我都想成全他了。”心予咬着嘴唇,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大言不惭。

程嘉代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程心予,你怕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吧,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所以小叔,你现在是胜利者,就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为难我们这些爱而不得的人了,您好好守护好您的夫人就好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每个人也都有各自的命运,这是无法左右的,您管也管不了。”心予好像无理还说出了三分真。

“我看你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语气也和他越来越像了,他那么固执,脾气又倔,到底哪里好?我真后悔让你们认识。”程嘉代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恼。

“您说什么都可以,教育我、训斥我,我都全盘接受,是我让你们失望了。但是请不要贬低他,他是我挚爱的人。我前小半生一直按照父母和您的要求学习生活,虽然衣食无忧,可也没有什么真正能让我开心的事,直到遇见他,我才觉得人生有了意义和希望。我每天只要能见到他就会感到非常快乐,这种感觉您应该能懂。小叔,我就是来看你们一眼,告诉你们我一切都好。这几天我在吉隆坡也玩得很开心,和杜教授的爸妈相处得也融洽。您把关注点从我身上移开吧,我现在要去见我奶奶了。”心予的语气有点冰冷,此刻的她完全不是以前那个听话乖巧的心予了。

程嘉代没有再说话,心予便转身开门离开了书房。程嘉代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允知走了进来,看到程嘉代一脸不爽的模样,这还真是不多见的场景。

程嘉代一看是允知,便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沙发上。

“怎么样,谈崩了?”允知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嗯,还倒过来把我一顿数落,真是翅膀硬了。”程嘉代无奈地摇了摇头。

允知起来走到他身边,抚摸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为了这事你也碰壁很多次了,我看心予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们还能怎么办,你总不能把她绑起来关在家里吧。不过说句实话,还好杜康毅是个正人君子……”后面的话,以她的立场,实在不好再继续夸赞下去。

“我在她身上下的功夫,不比心澈少。唉……虽然心澈看似调皮捣蛋,但好歹还听我的话,给颗糖就能哄好。”程嘉代感慨地说道。

“她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不过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其实我是理解她的,毕竟面对你——我真心喜欢的人,我也是无法自拔。”允知温柔地看着程嘉代,她知道,人为了爱就是会干出许多惊天动地的蠢事,可谁又能阻止呢?

“这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我们俩是真心相爱,而她不过是自降身价、一厢情愿罢了。我气就气在这上面,但凡杜康毅对她有半分情意,我也不会再管她一点。”程嘉代握住允知放在肩头的手。

允知拿起手机,翻出心予发的朋友圈,里面有她第一晚刚到吉隆坡时开心的自拍,还有在各个景点的搞怪留影。

“你看,她那几天多开心啊,你又怎么知道杜康毅就对她完全没有感情呢?冷暖自知,我们不能固执己见,一味地否认别人的选择。或许这就是她所寻求的意义所在,就算将来他们没能在一起,她也不会后悔曾经为爱情勇敢过一次。”

允知的一番话开导下来,倒让程嘉代心中的那团火渐渐平息了,他站起身来说道,“我还是要和心澈、雅颂好好谈谈,纠正她们的三观,让她们少走弯路。”

允知笑着摇了摇头,想起当年自己的爸爸也没少为自己操过这样的心。

楼下,心予正在穿鞋子,心澈像个小尾巴一样跑了过来,“姐,加油,我支持你,祝你早日拿下杜教授哈。”

心予原本悲愤交加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后稍稍得到了缓解,因为支持理解她的人实在是太少。

她摸了摸心澈的头说道,“臭丫头,我走了,去看奶奶了。”出门前,她又转身嘱咐,“你去安慰安慰你爸吧。”

“遵命。”心澈现在可聪明了,两头都不得罪。

当然心澈还没来得及好好安慰她的老爸,就和雅颂一起被拉去上了一堂莫名其妙的心理课。

时间过得飞快,大家又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工作学习生活着,大概也只有允知每天过的都很艰难,她纤细的身躯被两个宝宝疯狂吸取营养,听丹羽顺产了一个女儿,简直羡慕的不得了,她每天都在盼着卸货。

天朗气清,天气渐渐回暖,允知的待产日终于来临,在营养师的精心照料下,允知的体重控制得恰到好处,各项指标都十分正常。但程嘉代还是不放心,特意邀请了全国最有名的剖腹产专家,只为了将手术的风险和痛苦降到最低。

那天上午,允知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剖腹产手术,终于一声清脆的啼哭打破了手术室的寂静,随后又传来了第二声啼哭。她成功诞下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都长得漂亮可爱,哥哥体重4.9斤,妹妹体重4.6斤。

程嘉代满心欢喜,为男孩取名为程裕怀,女孩取名为程心澍。这道留在允知肚子上的伤疤,是她为爱付出的功勋章,也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当允知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程嘉代第一时间冲上前去,紧紧握住她的手。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宛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程嘉代心疼得仿佛被撕裂了一般。他轻轻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允知的手背,温柔地说道,“老婆辛苦了,我爱你。”

那天程嘉代放下了所有的事,守在允知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彻夜未眠。他的眼中只有允知和两个可爱的孩子,心中满是幸福与感恩。

程嘉代的母亲得知这个好消息后,第二天一早不顾外面下着雨,特意坐车来到医院看望允知和孙子孙女。在病房里,老太太看到那两个小小的、可爱的宝宝,笑得合不拢嘴。

“嘉代,以后你要对允知更加的好,要百依百顺,听她的话。你记住,听妻子的话,绝对不会吃亏。”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对程嘉代说道。

“这是肯定的,我原本也是这么做的。”程嘉代笑着看向允知,眼中满是爱意。

一家人在病房里其乐融融,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刻。不过程嘉代的母亲年纪大了,最近总是容易感到疲惫。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病房时,突然一阵眩晕,不受控制地晕倒在沙发边,幸亏有个支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好这是在医院里,医生和护士们迅速赶来,进行了紧急救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仿佛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增添一丝忧愁。

心予在远方得知奶奶病危的消息,心急如焚,她不敢赌哪一面会是和最爱的奶奶最后的一面,所以一有意外她必须第一时间出现。她毫不犹豫地抓紧时间订好通宵的航班,准备立刻飞回家中。

心予知道允知刚生完孩子,奶奶大概率是太过欢喜导致的血压不稳,所以她不敢也不想让杜康毅知道,否则他一定又要伤心,于是只和领导请了假,并没有把回国的消息告诉杜康毅。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心予踏上了归乡的旅程,她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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