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渊暗红色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如同滴入了墨水,黑的格外瘆人,他晦暗不明的看着下意识抚上手镯的手。
与此同时他的背上正传来被抚摸的感受,让他被怨灵影响的情绪再次翻腾起来。
白洛渊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摸了摸白洛言绵软的发丝,弯下腰闯入他的眼帘与他平视,莫名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响起。
“那…让它和阿言一直呆在一起好不好……”
白洛言看着眼前注视着自己的暗黑色的眼睛,意识瞬间被它裹挟吞噬。
深沉晦暗的眼睛中只有倒映出他的倒影,就像…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这个想法如同烟花在他的脑海中炸开,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些许,垂于一侧的左手瞬间紧握。
如果能让他一直这样注视着自己就好了…
白洛言有些晃神,脑中想起了之前被他解剖杀死过的人,他们死后的眼睛中,会留存着他们死前看过的最后一样事物。
如果此时定格成就永恒…他是不是就永远属于自己了……
他的呼吸沉重了几分,被刻意隐藏于内心最深处的兴奋感迅速带动了他的情绪,让他的躯体不受控制的发着细抖。
自己果然是一个疯子……
看着他失去神采的双目,白洛渊愣了一下,随后就看到他竟浑身发着细抖,瞬间被他吓了一跳。
他蹲下身把白洛言抱在怀里,感受着怀中僵硬的身体,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学着小时候的样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试图让他安稳下来。
怀中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白洛渊稍稍松了一口气。
注意到阿言几乎要压到脑后的耳朵,他担心阿言是身体不舒服,抬起手想要试一试他的额温。
“阿言,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怀中的少年便挣扎着往后退去,看向他的眼神中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恐。
白洛渊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缓缓落下,整个人都低落了下去,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白洛言退开后隐隐有些后悔,刚才他被自己阴暗的想法吓到了,下意识就朝后面退了两步。
如果让哥哥知道,自己是看到鲜血与死亡就会兴奋的疯子,他大概再也不会这样抱住自己了……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想到这里,他身上的血瞬间凉透了,眼前的场景也开始扭曲变形,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他压抑的狂躁感在心中疯狂翻涌着,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他痛苦的皱起眉头,背在后面的手上凝出冰刀毫不犹豫的伸进袖子对着自己的胳膊捅了进去。
冰刀穿过他的胳膊,传来钻心的痛感,他的眼神却清明了起来,兴奋与疯癫再次被他压制到了体内,仿佛从未有过。
为了防止血液流出来,他用冰冻住自己的伤口,冰在伤口里面蔓延着,连带着血肉一起冰封。
极致的冰感之后是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分毫未变,只有眼神越来越清明了。
只有痛感才能让他保持理智…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在没有再次遇到白洛渊之前,他身上的伤口从来就没有愈合过,所以才终年穿着长袖,遮挡手臂上丑陋的疤痕。
他不免有些庆幸,好在哥哥醒来的时候疤痕全部消失了,替他隐藏住了那段往事。
是啊,隐藏住不被发现,不就意味着从未发生过吗?
只要他不知道,只要一直瞒住他,自己在他心中就还是那个如天使般纯洁的孩童……
白洛渊将过往的事回想了一遍,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白洛言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和以往一样,灿烂的如同阳光,眉眼弯弯,宛若天使。
“嗯,那就先让它和阿言待在一起吧,等哥哥要用的时候就来找阿言拿吧!”
为了防止现在和他待在一起会露馅,他指了指后面的蜂巢,装作满脸迫不及待的样子朝着它小跑了过去,还不忘招呼着白洛渊。
“哥哥!再不去蜂蜜就被他们吃完啦!”
白洛渊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进了蜂巢。
越是担心越是看不透。
等白洛言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他才有心思思考起刚才的异样。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回想起白洛言在他怀里发抖时的眼神,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的眼神与其说是难受或害怕,不如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压抑着某种兴奋感。
他仔细回想起来,竟然让他产生了‘同类’的感觉……
不。
白洛渊摇了摇头,果断推翻了自己的直觉。
倒不是说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言,毕竟他喜欢的从来就只是言,无关乎他的样貌性格甚至是种族。
只是…
他的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那时候他的阿言还很小一只。
明明这个世界待他一点也不好,他却还是想用自己的温柔回报着世间的一切。
他会在大雨中跑出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麻雀,哪怕被啄了也不会生气,会给它们擦干羽毛等到雨停了放它们离开。
会偷偷攒下一些食物放到树下的蚂蚁窝旁,想要帮助它们度过寒冬。
白洛渊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嘴角噙上了一抹笑意。
他的阿言一直都是这样,像一束光一样,努力照亮着周围的一切。
自己却把他与肮脏的自己想为‘同类’……
白洛渊在心里唾弃着自己,觉得自己的想法玷污了阿言,他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听到蜂巢内传出了响声。
他立刻冲了进去,就看到白洛言面前有着一群被冰封住的铁锲蜂,他脚边的地面上还有两团不断蠕动的黄色麻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