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镜杨看着他的表情,挑了挑眉:“没意思,一起转悠转悠啊。”
像是很真诚的邀请。
说着又上前一步,谢必安见状也往前一移。
陶镜杨用手挡在身前,抬起头瞪谢必安一眼:“谢必安,你拦我干嘛。”
话毕,拨开谢必安,准备绕着走。
谢必安还是不依,仍作势向前时,被李承泽说话拦了下来:“让她进来吧。”
没有了阻挡的陶镜杨,直直朝着这个坐没正型的二皇子走去,拉起他的袖子,道:
“在屋里待着干嘛啊,一起出去转转吧。”
李承泽也没反抗,就这么任由她拽着。
只是身子是向后斜的,大概能看出主人的不情愿。
李承泽被拉着一步一步往前走,风吹起他衣襟的下摆,勾勒出有些消瘦的身形。
而另一只手就垂在身侧,随着身形微微晃悠。
“你倒是有好情志。”李承泽看了看橙红色的天,又看了看被拉住的袖子。
他也觉得莫名其妙,怎得面对她有如此好的性子。
随后在心底里安慰了一下自己,这陶镜杨来路不明,武功高强。
自己这样,不过是结个善缘罢了。
想到这儿,李承泽的心情好了些,倒是有些真情实意的去感受这样的“自在”。
陶镜杨一直在默默注意着身后人的举动,看他并无抗拒的意思,
且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变为了“主动跟着走”时,没话找话地来了句:
“你这府里挺漂亮哈,
这格局,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一般人家可没有这样的好巧思。”
“姑娘谬赞了。”他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但也觉着这话听着舒坦。
这个府邸可是我亲手设计的,自然是那御赐的府邸比不了的。
还算是有点眼光吧。
^ v^?
陶镜杨看着他的心情明显变好,就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对了。
趁火打劫,不是,趁热打铁说出一句:“这夕阳真美啊,那边的像打铁蹦出的火星。”
陶镜杨「话糙理不糙」的用手指着一侧。
眼见着日头即将要埋在山影之后,李承泽开了口:“下山了。”
陶镜杨却向东边望了望,回过头说了句:“初看落日沉波红”。
中间顿了一瞬,扭头面对李承泽。
在察觉到李承泽也要转头看向她时,又看向此时已升在半空的月亮:
“素月欲升天敛容。”
抬着下巴向东方的月亮扬了一扬。
李承泽随着她的眼神也望了过去,霎时,天完全暗了下来。
李承泽在脑中回味着这一句“素月欲升天敛容。”
身边人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夕阳没有了还可以赏月,景色没有了还有下一个美景。
怎么会消失呢?”
二皇子揣着胳膊望月,偏着头含笑说了句:“想不到你还懂诗书。”
“一般,这句是我背的。”陶镜杨坦然回答。
李承泽面露一丝惊讶,现下直接将身子转了过来:
“背的?是哪首诗?我好像从来没在书中翻到过。”
远处的谢必安和范无咎正紧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看到自家殿下与陶镜杨相处甚欢,二人也觉得十分不解。
范无咎:不揣测了,猜错还得被殿下笑话。
陶镜杨低下头踢了踢石子,向前慢慢走动起来:“不知道,刚才突然从脑子里闪出来的这一句。”
李承泽听了,但不信。遂又接着跟陶镜杨聊了几句诗文。
还对了几句飞花令。
几轮下来李承泽好像不得不相信了,因为他对的诗词,陶镜杨完全不知作者、典故;
而陶镜杨对的诗词,李承泽自己也完全不知作者、典故。
偏偏陶镜杨对的诗,含金量还极高,有几句甚至堪称大师之作。
此时,疑虑越积越深,李承泽的本能,使他内心不断响起警铃声。
【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意欲何为】
李承泽的心里生出紧张,但身旁女子的眼眸却又让人觉得不必忧心。
李承泽不禁联想起朝堂上的各种争斗,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不曾怀过善意。
那这位...最好没有。
她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一张,隐藏着忍耐和微不可察的愁绪的...一张脸。
随即便转过了身,因为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位又疑上她了。
不过嘛,目的算是达到了。
陶镜杨虽只是寥寥几句,但也令范闲再不是从“仙界”而来的第一人了。
听着身后之人的脚步声,她不禁望着明月吐了一口浊气。
这才是刚开始呢,接下来,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