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在乎,所以才这样肆意吧!
黎锦云心头如同刀割地痛,原来以前所谓的等待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咬着牙忍下了要掉出来的泪,尽量平静地对他道:“对不起!是我耽搁了你,从此之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我就去拟定和离书,上附礼部。你很快就能娶她了。”
说完,她转身朝房里走去。
眼泪,到底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只哭这一次,她在心头对自己道,往后,不再为他掉一滴泪!
谢南枫放下了手,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隐没在了门中。
有个场景突然在他脑中划过,五年之前,他送她回府,也是这样目送她消失在黎府的大门处。
那年,她16岁。
那时,他的心中突然起了甜蜜。
后来,甜蜜怎么消失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他和她怎么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谢萦姝是真的生气了,大哥就和前世的自己一般,自负狂妄,识人不明,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她看着他,生气又无奈:“大嫂等了你三年,真情实意,你都看不见她的苦心么?”
“苦心?哼!”谢南枫挑起浓眉冷笑了一声:“再没有人害我才是。”
他转身看着谢萦姝,伸手扯扯她的发辫,亲昵地道:“三年不见,倒长成大丫头了,难怪昨天太子和六皇子一提起你就赞不绝口。”
谢萦姝啪地拍开了他的手,没好气地道:“是非不分,你看不出萧慕晟是利用你在拉拢谢府吗?”
谢南枫哼地笑了一声:“拉拢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他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帮我,他为什么要帮我呢?还不是因为你--”
“多嘴!”谢萦姝骂了他一句,气冲冲地转身回屋安慰黎锦云去了。
萧慕晟伪装得太好了!要怎样才能让世人看见他谦虚斯文下掩藏着的狠毒?
谢远臻听了谢南枫夫妇要和离的消息时,气得胡子都直了。
这个逆子,为个女人惹了这么大的祸端,还想停妻再娶,真的不想要前程了吧!
他把谢南枫叫来,狠狠的骂了一顿,要他去向黎锦云道歉。
谢南枫生性骄傲,从来没有吃过亏,如今摔了这么大个跟头,心头正在不平,怎肯就范。
无论父亲怎样骂他、威胁他,他一口咬定绝对要和离,坚决不道歉。
谢远臻气得差点晕过去,直到威胁要和他脱离父子关系的时候。他才不情不愿地倒了口,答应不和离。
但他有一个要求,把在下狱前送到了别处的红柔接进府中,否则他会搬出府去,永不回来。
谢远臻无奈地答应了。
谢南枫又一次带着不情愿的表情走进了黎锦云的房间,他觉得来找的,不是以往的黎锦云。
可黎锦云明明还是以前的她,却又很不一样了。
他感觉奇异又有些疑惑。
黎锦云正在对着礼部退回来的和离书发呆,
她知道,公爹在这个节骨眼上是不会让她和离的,但是她心头起了不甘心。
凭什么要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伴一个根本不在乎她的人。
谢南枫前几天的态度已经很明白地表达了对她的厌恶,她何必再有留恋--
她想起三年之间从春到冬的苦等,忍不住心头发寒,不敢想象往后的日子。
谢南枫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她迷离茫然的神情,脚步一滞,她看见和离书被退回来了,仿似很不开心。
他轻咳了一声,拉回了她茫然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傲然道:“爹让我给你道个歉!”
语气中没有一丝歉意。
黎锦云抬头看他,怔了一怔,然后道:“帮我谢谢爹。”
“你什么意思?”谢南枫哼了一声,不满地道:“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他突然明白她那里不一样了,她不再温柔,不再谦卑,不再满眼都是他。
她眼中,有别的意味灵动地闪耀着,是自信,还有不在乎。
她没有了以往的手足无措、没有娇羞顺从,她就像淡白的玉兰花,长出了锋锐的尖刺。
谁给她的刺?
他在愣神,黎锦云却转头不看他,伸手把和离书折起来放进桌上的小盒子中,不在意地道:“就是话里的意思。”
他往桌子边一坐,带着怒气道:“黎锦云,你害了我,没有一丝丝的歉意,反倒做出这样子给谁看?”
她望望他,拿起小盒子站起来放进柜子中道:“道歉我已经说过了,说得再过,也于事无补,等风头过去了,等你再入朝为将,我再请公爹同意我们和离吧!”
仿似在赌气,他冷着眉眼:“我要接红柔入府。”
她身形一顿,头也不回:“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干。”
“你掌着家,你知道该怎么做--”谢南枫不管不顾地道:“我要最好的院子。”
黎锦云平静地点头:“我会吩咐玉书去办的,你若还有别的要求,一并给他说吧!”
说罢,她转身去了书房。
掌家之后,事务纷繁复杂,加上田庄上的事,她觉得时间仿似怎么都不够用,不想浪费时间和他在这里费口舌。
她的精力,不该放在一个已经不在乎她的人身上。
他被撂在一边,一时呆住了,本来预想的是她即使不吵闹也会哭泣的,谁知竟然就被她这么晾在这里了。
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吗?
他茫然地抬头去看她的背影,她轻巧地消失在竹帘之后,没有回望一眼。
他心头突然起了不甘心,起了烦躁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离开红柔,总会感到烦躁和不安,他掉头出了门,却站在大街上茫然四顾--
他该去找谁呢?
一道身影却从府中出来,看见了他,走了过来,带着清冽的笑意:“南枫兄,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他回头一看,勉强笑了笑:“六殿下--”
萧慕晟看了看他的神色,点头道:“这是和少夫人吵架了吧,哎,女人嘛,总是会吃醋的--”
谢南枫却一时找不到话回答,说什么?说他夫人不仅不吃醋,还不想要他了--
他支吾着,萧慕晟却一把扯住他:“算了,咱们去喝酒吧,所谓一醉解千愁啊--”
谢南枫叹了口气,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