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生死未知
第一波箭雨刚过，对方根本不给赵铭喘息的机会。
嘣嘣嘣……
弓弦的声音连续响起，紧接着第二波的箭雨再次射向赵铭。
用刀，赵铭本就不擅长。
第三波的箭雨还没射来，赵铭左肩就中了一箭。
好在，赵铭身上绑有砂袋。
箭矢射穿砂袋之后，力道弱了许多，射进身体的箭矢 并不算深。
对方一连射了五波的箭雨，之后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赵铭此刻身上，已经插着不下十支箭矢。
鲜血已经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呼呼呼……赵铭用刀杵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就刚刚这么一会，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挥动了多少刀。
对面射来的箭，每一箭从速度就知道，力道极大。
赵铭每次的挥刀，都需要用尽全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身上包括胳膊上，本就绑着沉重的砂袋，刚刚的情形，也不可能给他时间卸下来。
这样高强度的连续挥刀，让他此刻浑身都快要虚脱。
更加上身上中箭不停流血，赵铭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现在还没有倒下，完全就是靠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铭实在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赵县伯！”
外面，跟随来的禁卫，见到赵铭倒下，焦急的大喊。
禁卫队长再也顾不得周围的埋伏，拔腿冲向赵铭倒下的地方。
原本以为迎接他的是又一轮的箭雨。
结果，直到这名什长跑到赵铭身前，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
什长也顾不上想为什么，连忙蹲下查看赵铭。
发现赵铭只是晕过去了，什长长长地松一口气。
不过，什长没有立即带赵铭走，而是小心的观察四周。
他害怕把赵铭扛起来之后，又是一轮箭雨射来。
这些人射的箭，又快又准，什长不敢冒险。
结果，四周树林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只有风吹过之后，树叶哗啦啦的响声。
“来两个人过来帮忙，其他能动的去周围树林查看，敌人是否已经撤离了。”
什长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敌人应该已经撤离。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等探查没问题之后，再带赵铭退出树林。
又是过了一阵，确定敌人已经不见，什长这才在另外一名禁卫的帮助下。
把赵铭抬出了树林。
“快，送赵县伯回城里。”
什长说完立即让人把运送复合弓的马车，腾出来一辆。
把赵铭抬到马车上面之后，亲自驾着马车往长安城内飞奔而去。
还没有到达长安城，就遇上了赶来支援的人。
“李阁领，快！赵县伯中箭了。”
什长见到来人，当即大声焦急的喊道。
前来支援的正是百骑司总阁领李君羡，以及他率领的百骑司成员。
李君羡已经见到躺在马车上的赵铭，面色一变。
当下，李君羡让副手带着一部人，继续前往小树林。
他自己则是转身，带着赵铭返回长安。
刚刚一进城，王德就在城门口等着。
“李阁领，赵县伯他没有……”
王德话没有问完，就见到李君羡身后的赵铭。
见到赵铭身上插着的箭雨，王德当即面色一变。
“李阁领，咱家先去向陛下复命，赵县伯还请你立刻联系郎中。”
李君羡微微点头，没有客套，当即带着拉着赵铭的马车往兰桂轩赶。
王德不敢耽搁，转身就往皇宫匆匆赶去。
等到李君羡他们离开，不远处的一个隐蔽位置，几道身影走了出来。
“看样子，这泥腿子是死了！”
“中了那么多箭，要是还活着，那就没天理了。”
“哼，死了活该，一个泥腿子也敢与我等作对！”
……
几人说了一阵，各自离开。
皇宫，御书房。
“什么？赵小子中箭？”
李世民霍然起身，“王德，立刻让御医前去，告诉他们，不管用什么方法，赵小子不可有事。”
“是陛下！”
王德当即躬身退下。
等到王德离开，李世民满脸杀意，“老东西，让你的人去查。”
“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又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袭杀堂堂一位县伯！”
李世民说完，没有回应，只不过某个暗处，张阿难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退去。
很快，赵铭遇袭的事情传开。
王珪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不信，随即在自家府中大笑。
“哈哈哈……”
韦家、郑家、崔家，在听到赵铭遇袭，生死不知之后，恨不得大摆宴席好好庆祝。
他们几家最近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郑家和韦家。
郑家自不必说，因为糖业和药材的原因，家族的资金流出现了问题。
韦家则是因为香皂销售火爆的原因，他们家的胭脂水粉生意一落千丈。
李丽质听从赵铭的提议，除了售卖香皂肥皂之外，在商铺里面，也同样售卖起了胭脂水粉。
这就让韦家难受了，他们家的商铺，现在是真正的门可罗雀。
王珪第一时间，就立刻把韦家崔家和郑家的人，聚到了一起。
“王兄，你动作也太快了吧？”韦挺笑着说道，“原本我是想要邀请你们，一同庆祝一番。”
“结果，被你抢先了。”
“韦兄，谁邀请谁都一样。”王珪笑道。
等到众人落座，王珪举起酒杯。
“各位仁兄，赵铭小儿如今生死不知，不过据说他入城时，身上插着十几支箭矢。”
“想必是活不成了。”
“这第一杯酒，咱们就祝赵铭小儿早日去阴曹地府报到。”
“王兄说的是！”
韦挺他们纷纷举起酒杯，一个个喜笑颜开。
席间，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珪放下手中筷子。
“给我仁兄，今日请大家过来，一来是庆祝赵铭小儿此番在劫难逃。”
“二来了…”王珪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是想要和大家商议一下，赵铭小儿死后，咱们该如何做。”
韦挺心中一动，当即问道：“哦？王兄你有何想法？”
王珪呵呵一笑，“赵铭小儿虽然可恶，但不得不承认，在经商挣钱方面确实很有一手。”
“他手中可还是有着不少挣钱的生意，不管是白砂糖，还是兰桂轩，还有青砖工坊……”
王珪这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想法。
这次叫他们过来，庆祝只不过是顺道而为。
王珪是在打赵铭手中那些产业的主意，只不过，这些产业里面，很多都有着皇室的参与。
所以，王珪才会把他们邀请过来，一起商议要怎么做，才能够捞取一份。
要不是有着皇室的参与，王珪或者说王家根本不会把大家聚在一起。
而是已经着手，想办法去把那些产业占为己有了。
韦挺顿时眼睛一亮，“王兄，你可是有了主意？”
崔仁师也紧紧地盯着王珪，“王兄，赵铭的那些产业，我崔家要青砖工坊。”
韦挺和王珪都无语的王兄崔仁师。
他们现在都还在商议，该怎么才能够让李世民同意，让他们在那些产业中分一杯羹。
结果崔仁师倒好，都开始想着要分什么产业了！
要不然在座的人，都知道崔仁师就是一个没脑的蠢货，说不得就要破口大骂了。
郑家此次前来赴宴的人，乃是郑仁基。
郑仁基，郑乾意的弟弟，但在家族中的地位比郑乾意要高。
在郑家，除了家主郑常之外，郑仁基的地位最高。
在韦挺刚刚问完，郑仁基就皱眉道：“赵铭现在还不确定是否身死，咱们是不是等消息确认了，再来商议也不迟？”
“咱们现在谈这些，有些操之过急了。”
“嗨，都中了十几箭，浑身上下染成一个血人，肯定早就死翘翘了。”崔仁师想也不想的就说道。
郑仁基瞥了一眼崔仁师，“那还是等等看的好。”
说完，郑仁基看向王珪，“王兄你觉着呢？”
王珪略微沉吟道：“郑兄说的是，此事是我有些心急了。”
韦挺也点头道：“那就再等等看吧。”
见到几人意见一致，崔仁师也不再说话。
“老夫倒是很疑惑，对赵铭出手的会是谁？”郑仁基疑惑道。
一开始，郑仁基以为是他们几家中某一家。
现在看王珪他们，在得知此事后的举动，也不像是他们所为。
王珪摇头，“不知道，不过赵铭小儿得罪的人不少，有这么一天，也是迟早的事情。”
韦挺也在暗自思索，到底会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崔仁师撇了撇嘴，“要我说，应该是那些武将干的。”
“他们之前不是还带人去堵了军营的大门吗？”
“对了，萧瑀当时不还放话，要去把赵铭家人全部拿下。”
“说不定，这次的事情，就是萧瑀暗中策划的。”
崔仁师的话，一下让王珪他们心中一动。
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赵铭与萧瑀侯君集他们，发生的冲突，当时闹得挺大。
王珪甚至在当时都以为，赵铭说不定要与侯君集他们干起来。
结果，最后李世民出面，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至于萧瑀，王珪觉得应该不是他。
毕竟，他现在和萧瑀的关系，比与韦挺他们还要亲密。
萧瑀犯不上在这个时候，策划这样的事情。
要不然，因此吸引来李世民的注意，那他们与突厥之间的密谋，万一被察觉。
到时候，他们王家和萧家，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瑀不是崔仁师，那么的没有脑子。
“难道是侯君集出手了？”王珪心中暗道。
侯君集是什么样的人，性格如何，王珪很了解。
赵铭打了他的儿子，虽然李世民出面，他表面上似乎把此事揭过。
但王珪清楚，就侯君集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在王珪他们庆祝赵铭遇袭的时候，兰桂轩中。
赵铭已经醒了过来，御医正在给他包扎。
此刻，赵铭正在次牙咧嘴的让御医，用提纯的酒精，给他清洗伤口。
“赵县伯，还是不要继续了吧？”御医看着赵铭疼得直冒青筋的样子，犹豫着问道。
“没事，你继续，陛下每个伤口都清洗一遍。”
虽然疼得要了老命，赵铭还是咬着牙坚持。
没有办法，赵铭可不敢大意。
同时，赵铭也在庆幸，在受伤之前，把酒精这玩意给搞出来了。
要不然，万一他因为这次受伤感染嗝屁，那就悲催了。
等到所有伤口全部清洗完毕，御医又给敷上药粉，包扎完，已经是半夜了。
赵铭也实在没有了精神，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第二天等赵铭醒来睁开眼，见到眼前的人，顿时感觉不到疼了。
“赵县伯，你怎么样了？”李丽质一脸关切的望着赵铭。
“疼！”赵铭想也不想的就开始装了起来，“长乐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呸！什么死不死的，别乱说，多不吉利！”
李丽质说了一声，又连忙关心的问道：“你哪里疼啊？”
“要不我回宫，去把御医叫过来？”
“不用，我现在就是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要是长乐你帮我揉一揉，肯定马上就不疼了。”
说完，赵铭一脸期待的望着李丽质。
李丽质不停地给赵铭使眼色，没有说话。
赵铭有些奇怪的看着李丽质，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
就在赵铭想要继续开口，一道咳嗽声响起。
随即，赵铭就见到李世民板着脸低头看向他。
“啊？”赵铭一惊，“陛下你也在啊？”
“怎么，朕要是不在这里，怎么知道你居然敢让长乐帮你按头？”
“呃……”赵铭讪讪一笑，“陛下，你刚刚肯定听错了。”
“我怎么敢让公主殿下，帮我按头呢？”
“我什么东西啊？公主可是金枝玉叶！”
“哼！”李世民哼了一声，“等你伤好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陛下，我正有事想要向你汇报呢！”赵铭强行转移话题。
“什么事？”李世民冷笑，“你小子别以为转移话题了，朕就会忘记刚才的事情。”
赵铭没有接茬，而是直接说道：“陛下，朝廷现在还有多少的粮食，可以拿出来酿酒？”
“酿酒？”李世民一脸不满的问道，“你小子问这个干嘛？你难道不知道，朝廷早有律法规定，不准私自酿酒吗？”
赵铭索性翻身坐了起来。
“你快躺下，别乱动！”李丽质下意识的伸手去扶赵铭，嘴上关心的说着。
李世民看得眼角直抽抽，他感觉自己的小棉袄，快要变成别家的了。
尽管，李世民老早就把长乐公主，赐婚赵铭的想法。
可现在见到自己宝贝女儿的举动，李世民心中还是一阵的不爽。
赵铭用眼角余光，见到李世民咬牙的样子，只感觉背后有些凉飕飕。
“没事，我就是一些皮外伤，还不至于不能动弹。”
赵铭说着，坐了起来，看向李世民。
“陛下，昨日我的伤口处理，除了御医的用药之外，还用了一样东西。”
当下，赵铭把关于酒精的事情，向李世民解释了一遍。
李世民听完半信半疑的道：“你是说，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若是使用纠结处理刀伤或者剑伤等，能够极大的减少死亡？”
赵铭肯定的点头。
这也是在昨天，赵铭才想起来这个东西。
原本想着等稍微好些了，就进宫去给李世民说这事。
现在李世民亲自过来了，赵铭就索性先说了。
这样也好提前多生产一些酒精，等到出征突厥的时候，一并带上。
来到大唐这么久了，赵铭已经明白。
在战场上，士兵的伤亡，往往不是当场死亡的人数最多。
而是受伤之后，因为伤口感染发炎等，死亡的占绝大多数。
为何守城的士兵，往往会把金汁，也就是大粪尿液等混合物伤热，然后倒向敌人。
金汁烧得再热，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敌人给烫死。
可是，当敌人被烫的皮开肉绽后，就会因为这些污秽之物而感染。
这才是金汁的最大杀伤力。
在这个感冒发烧，都能够要人命的时代，感染发炎绝对是致命的。
赵铭继续说道：“陛下，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一些受伤的人，让御医用酒精清洗他们的伤口，就能够见到效果了。”
“酒精，小吴那里就有现成的。”
李世民听罢微微颔首，“行，朕回宫时，带上你说的这个酒精。”
“若是真的如此有效，自会让人大力生产。”
刚刚赵铭已经把酒精的功效，说的很是明白了。
别说有赵铭说的那样效果，哪怕是只有一半，李世民也决定，就算是砸钱从世家收购粮食也在所不惜。
经过酒精的事情一打岔，李世民果然没有再关注李丽质和赵铭的事情。
甚至回宫的时候，李丽质说要去东市查看查看商铺的销售情况，李世民也没多想。
等到李世民离开，屋内只剩下李丽质和赵铭。
至于跟随李丽质的女官和侍卫，全都懂事的站在门边。
兰桂轩，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被不少人关注着。
在得知赵铭已经清醒过来的消息，王珪他们当即偃旗息鼓。
只不过，平康坊内，有几人一边喝酒一边暗骂。
“妈的，中了十几箭都没死！”
“好了，这次算他命大，不过接下来咱们不可再出手了。”
“我知道，我阿耶昨晚警告我了，说陛下的冥卫正在追查，让我们都小心一些。”
……
赵至任还有赵铭姐姐她们，是在赵铭已经清醒之后，才得知此事。
于是，赵铭老爹和娘亲还有姨娘们，以及姐姐和姐夫小外甥，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兰桂轩。
“臭小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要吓死我啊！”
赵至任才到办公室门口，就大声的埋怨着。
等推开房门，赵至任顿时一愣。
“堵在门口做什么，快让开，我要看看铭儿现在怎么样了……”
王美淑推开挡在前面的赵至任，见到屋内的场景也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脸上顿时布满笑容。
“哎呀，铭儿，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
王美淑当下走向满脸红晕的李丽质，越看脸上的笑容越盛。
就在刚刚，赵铭打着看手相的名义，正在给李丽质研究生命线和事业线。
结果，被赵至任进来正好看见。
李丽质当时就如同受惊的小兔子，唰的一下把被赵铭握着的手抽回来，一脸的红晕。
这个时候，赵铭姐姐他们也都全部进来了。
所有人在见到李丽质的时候，都是眼睛一亮。
好漂亮的小娘子！
大姐赵文慧更是给了赵铭一个赞赏的眼神，“臭小子，难怪不要阿姊给你介绍。”
“原来你是已经有了相好的小娘子了啊！”
“嗯，咱们家小铭的眼光就是不错！”
二姐赵文慧见到李丽质一脸的害羞，当即问赵铭。
“小铭，你还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赵至任也走上前，一巴掌拍在赵铭肩上。
“兔崽子，总算是做出一件让阿耶满意的事情了。”
“嘶……”赵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铭儿，你怎么了？”王美淑面色一变，连忙上前关心的问道。
不等赵铭回答，赵至任已经见到赵铭肩头浸出的血迹。
“没事，就是阿耶刚刚拍到伤口上了。”赵铭说道。
王美淑顿时顾不得大唐李丽质是谁家的姑娘了，扭头怒瞪赵至任。
“滚开！”王美淑一把推开赵至任，“看你干的好事。”
“阿娘，没事的，等会重新上点药就好了。”赵铭说道。
赵至任也连忙让人去叫郎中。
一番折腾之后，房间内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李丽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铭儿，刚刚那个小娘子是谁家的？”
赵至任问道，
“改日阿耶上门去给你提亲，争取在元日之前，把你的婚事办了。”
王美淑还有赵文清她们，全都直勾勾的盯着赵铭。
“阿耶，提亲你就不要想了……”
赵铭话没有说完，赵至任举起手就要打，手升到半空这才想起赵铭身上有伤，停了下来。
“兔崽子，你又开始……”
“阿耶，你听我说完啊！”赵铭连忙道。
“刚刚那位你们可知道她是谁吗？”
“还提亲？”
“谁啊？难道咱家小铭还配不上她？”赵文清问道。
赵铭可是他们赵家的骄傲，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又有着爵位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