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吊臂男那仿佛要将人灼烧的熊熊怒火稍稍减弱了些许,众人赶忙纷纷上前劝慰,七嘴八舌地让他先坐下来,平复好心情慢慢说。
此时,丝袜警官无助地坐在病床上,双手死死捂着脸,整个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像断了线的珠子,连绵不绝,仿佛心底积攒了许久的委屈与伤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 。
吊臂男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怒气,胸脯剧烈地起伏,显然心中那股怒火依旧在暗暗燃烧,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邱绮雯目睹陆战队刚才的那副模样,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她毫不留情地低声警告他,自己铁了心要把他今天这副丑恶嘴脸,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给雅典娜听。
陆战队一听这话,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像只被猎人盯上、惊慌失措的兔子。他一把将邱绮雯拉到一旁,双手紧紧抱住邱绮雯的一条胳膊,身体微微下蹲,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姐,求您行行好,千万别跟她说啊,我错了还不行嘛?”
邱绮雯满脸嫌弃地用力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时,她怀里的小狐狸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冲着陆战队发出一声充满警告意味的低沉吼声,那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凶光,死死地瞪着陆战队。
陆战队冷不丁被这小狐狸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一大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吊臂男的双眼因为愤怒和焦急变得通红,犹如两颗熟透了的血红色的果子,他紧紧盯着咝韎警官,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地狱传来,又充满了压迫感地问道。
丝袜警官坐在床上,双腿支起,把脑袋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的被子里,抽泣声依旧不断,肩膀一耸一耸的,始终不抬头看他。
胡为站在一旁,看着这无比尴尬、让人如坐针毡的局面,嘴唇微微动了动,本想开口解释一番。
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来解释这件事似乎不太合适,毕竟当事人是咝韎警官,由人家自己来说明情况或许更为妥当。
在这般思量之下,他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再言语。
邱绮媛见胡为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黛眉微微蹙起,眼神中满是不满,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剜了胡为一眼。
胡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心中有些发虚,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邱绮媛下巴轻轻一抬,扭头朝着屋门的方向示意,用这细微的动作示意他和她一起去门外。
胡为心领神会,低下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了病房。
胡为和她一起来到门外,邱绮媛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冷冷地白了胡为一眼。
胡为双手在身前局促地交叉着,脑袋垂得低低的,活像一个犯了错等待训斥的孩子。
“哼。非得我来问,你才肯张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邱绮媛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恼火,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胡为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她,可刚一接触到她那犀利的目光,便又像受惊的小鹿般,赶紧再次低下头,低声说道:“邱姐,我只是……事情是……”
“好你个陪人,就算是人家的男朋友,想必也不过如此吧。”邱绮媛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娇艳的红唇微微抿起。
她伸出那白皙、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戳了几下他的肩窝。
胡为被她戳得身体一晃,额前的头发也随着这几下动作轻轻晃动起来 。
“是这样的。”胡为仍旧低着头,开始一五一十地向她讲述事情的详细经过……
病房里陷入了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之中,唯有丝袜警官的哽咽声在空气中回荡。同屋其他病床的病号和陪人,在之前的混乱中忙着收拾被碰倒的物品,此刻大都整理完毕。
他们一个个全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瞪得滚圆,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那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好奇,活像一群饥饿许久的人,正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盼望着能吃到这个“大瓜”。
原本一直以为胡为是咝韎警官男朋友的病人们,在看到突然闯入、醋意大发还对胡为大打出手的吊臂男后,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怎么回事啊?之前一直以为那男的是她男朋友,照顾得那么周到,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还这么大火气。”一个陪人小声嘀咕着。
另一个病号接话道:“说不定这女警官脚踏两只船呢,不然怎么解释。”
这些非议的话语像一根根针,刺向病床上的咝韎警官。
丝袜警官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她樱唇微微颤抖,本想开口说明情况,可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听到屋子里其他病床上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和非议,刹那间,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番茄,羞涩与窘迫瞬间将她淹没,比之前更加伤心,于是再次伏在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
“哎呦哎呦,水杯里的水快满了,再不倒掉就……就要溢出来了。”就在这时,陆战队像个跳梁小丑般煞有介事地钻了进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随后用那粗粗的手指轻轻捏着杯子的上端,费力地往围在床前的人群外挤。
吊臂男见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过此刻他满心都被咝韎警官的事情占据,实在无暇理会他。
陆战队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跑去。由于跑得太急,差点一头撞到正站在门外的邱绮媛。
他顾不上道歉,满脸兴奋、激动不已,一路冲到走廊外面的洗手间里。进了洗手间,他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里面没有人后,这才找了个空着的坑位走进去,反手迅速锁上了门。
他高高举起水杯,目光透过那水杯,专注地审视着其中的水,脸上露出了满足又猥琐的笑容。
“这可是那个女警官喝过的水。”他想着,随后仰起头,把水杯里剩余的水一饮而尽,喝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仿佛喝下的不是水,而是世间最珍贵的琼浆玉液。
他慢悠悠地从蹲坑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当他回到走廊,发现邱绮雯正站在不远处,弯着腰,满脸笑意地逗弄那只可爱的小狐狸。
小狐狸灵动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时不时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舔邱绮雯的手指,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邱绮媛和胡为二人依然站在病房门外,胡为背靠着墙壁,脑袋耷拉着,整个人显得有些难堪,仿佛在深刻检讨着什么。
而面前的邱绮媛,身姿笔直地站立着,紧紧盯着低头的胡为。
她双手抱在胸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微微皱起,眼神犀利,显示出她此刻正强压着内心的情绪。
偶尔,她会微微歪一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似乎在分析胡为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的双脚微微分开,稳稳地站在地上,整个姿态透露出一种强势的气场,仿佛在等待胡为给出一个能让她满意的解释。
他捏着空水杯,蹑手蹑脚地来到病房门口,微微探身往里一望,只见屋内只有咝韎警官和吊臂男。
丝袜警官身着宽松的病号服,那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显得她愈发柔弱,脸上残留的泪痕在灯光下闪烁着,宛如清晨挂在花瓣上的露珠,透着无尽的委屈。
她把下巴轻轻放在支起的双膝上,正对着吊臂男,讲述着什么。
吊臂男则直着上身,肩膀高高耸起,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板,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上的肌肉因忿忿不平而微微抽搐着。
陆战队本想就待在屋外,躲开这略显尴尬的场景,可猛然想到水杯还在自己手里。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屋里的两人,声音低得如同蚊子嗡嗡,嗫嚅着:“打……打扰了” 。他将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赶紧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