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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书选择函授汇款后,收到了北京速记学校寄来的一摞书本,有《速记教材》、《速记翻译(示范)》、《学员作业选编》、《(速记用)同音表》。

艾书即开始 了速记学习,按教材要求陆续寄出几次作业。

学校寄来的批改作业,多是“速符书写认真”“注意字符链接”之类,但次次都有“汉字书写圆熟流利”一句,艾书纳闷,这似乎与学速记无关的话,在提示什么?

李军拿着一张报纸来给艾书看:“你被团县委表扬了,你的名字在这里。”艾书接过看,是一张通报,只一面印字,可张贴。全县50名优秀团员,50名优秀青年。艾书优秀团员榜上有名,自然欣喜。

李军从公社带回了统发的标语口号,艾书建议用1958年的办法。二人到10里外的土桥挖回红墨土,盆装红土,加水稀释,全生产队所有家家户户的外壁上都写了大字标语。

过几天,工作队召开全公社斗争大会,斗争不老实的四类分子,另一个是大山脚新出现的现行反革命分子庄宽,艾书吃惊不小,他怎么成现行反革命呀?

庄宽,40多岁,个子一般,粗壮结实。是大山脚的一个大力士,只有两夫妻一起生活。据说他原有的子女,除一个女儿六零年跑出去外,其余都遇劫难了。庄宽力气大,能背500斤东西。食量也惊人:一只七八斤的猪头或者一只四五斤的猪腿脚。煮熟后一只头或一只腿脚肉,他一顿就吃干净。并且怕老婆参与吃,要打老婆。每次只要听到他打老婆,老婆哭喊外奔时,人们就说,“哎,庄宽要吃肉了。”

那天,艾书用茅草花扎的大毛笔在庄宽家外壁上写标语时,他站在外面看写,也没说什么。他也不知写的是什么。因为他斗大一字不识。

艾书与李军写完走后,庄宽用白刀顺着笔划把红墨刮掉,旧板壁上淡红字变成凹刻白字,非常醒目。这一下不得了啦,有人举报,也有人说是他老婆举报,说他铲字那天打老婆,是谁举报不得而知。说他把革命标语铲掉,是反革命。工作队派人现场查验,就定为现行反革命分子,五花大绑押到公社看押起来,第二天押上斗争大会。

斗争大会上,数庄宽最显眼,横板竖列的,几个民兵不时将捆绳收紧,他大汗淋漓,还是不老实。挂的牌子是“现行反革命分子”,斗争的内容是“铲除革命标语”。艾书心想庄宽是把书写变成雕刻更醒目更永久些,欲为他辩一下,但几次话到嘴边,不敢说出口,担心怕连自己也被打成反革命。

艾书为这事,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四清”运动进行到整顿组织阶段。龙河和铁师两个公社合并,名称仍叫龙河公社,是上万人口的大公社。

“四清”分团组织召开新公社成立庆祝大会。会议首先宣布公社党政领导和群团组织负责人。大公社书记就是原龙河公社的任社长。党委副书记、社长、副社长、组织委员、宣传委员、团委书记、妇女主任名单宣布完,并请到主席台就坐。团委书记兰越这个年轻人,艾书是从来不认识,是工作队留下来的还是上级派来的?艾书脚好象没劲,在最后离开。任社长,不,现在是任书记向艾书招手。艾书快步走近。任书记说:“艾书,两个公社一合并,原来的人事安排全部打乱。原两个公社的干部地理分布也要考虑。所以,妇女主任是你堂姐阿英,青年干部就只能用原铁师公社地上的人了。再说——”再说没有往下再说。艾书盯着任书记看。任书记勉励:“年轻人好好工作,以后机会还多的。”似乎任书记还想说什么又不好说。艾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这一段时间,艾书忙的是个人前途事业,父母忙的是儿子家庭婚姻,

大五哥叫小姨妹于一逢星期天都来家,让艾书看看。她原名于怡,由于不识字,不好写,不好认,就直接写“于一”。肯定是看见过艾书的,那次从暗处看明处,至少从门缝里看的清楚点,是没有意见的。就是艾书没碰面,还没表态。

于一到其姐家,多是星期六下午到,星期天或下周一上午回去。来时比以前更勤快。艾书母亲常常站在门口观看。艾书忙着自己的工作和事情,几个周末都没回家,也就还是没有和于一会上面。

大五哥问艾书父母,这事怎么办。艾母说:“我就要这样勤快,不多言不多语的人。”艾父说:“不能由他一性。过去谈婚也多是女挑男的,哪个得当面对谈?我看姑娘脸上无红疤黑记,脚下又无鞋歪脚撇,结婚以后培养感情。就这么定了!”

艾书东家婶娘后家离于一家不远。这婶娘逢人便说:艾老师找的那个姑娘白白净净的。”艾书觉得没有这回事。艾书回家弄个明白。到大五哥家的门口,碰见于一的大嫂,即那天叫称的老表嫂。老表嫂教女儿“喊幺姑爹”。“幺姑爹你回来了。”老表嫂代女儿这样问候。

艾书一头雾水:“怎么就喊起幺姑爹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按习惯,要过门才这样称呼。这件事,‘八’字不见一撇。不说过去婚姻要三媒六礼,三回九转,就按现在简单程序是要的:提亲、见面、允口、认亲、订婚、送婚期、结婚。这些程序一个没有,就被喊起幺姑爹了。”艾书这样想没有说出口。

艾书正在发呆时,一个女生出声了:“大嫂,我去割点瓜叶,火上有锅,你经优倒。”艾书一转眼:这不是于一吗?她一晃而过。艾书觉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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