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星一直清楚闻家旧人对自己去清风楼颇有不满,但像今日这般直接下了她的面子,还是第一回。
“看来多嘴多舌这点你还是改不掉,”闻星眼眸微垂,摆了摆手示意熙如不必给人留什么情面,“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我替长老他们教训你一二,你才能记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她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直接横在寒月脖颈上,任身边刀剑光影,她与寒月岿然不动。
“大人,你敢动手吗?”
此番挑衅将寒月的心思摆在众人眼前,饶是闻星一向不在乎这些,也生出了几分怒意。
他之所以敢这么肆意妄为,无非就是觉得闻家旧人可以一直保着他,只要他口口声声为闻家好,就不会被闻家舍弃。
可这世间,哪有能保人一生的地方。
他们肯保寒月几分,也只是借着寒月制衡她,想让她收敛些,不要做得太过罢了。
可有的人就是看不清局势,自以为得了长老们的支持,可以凌驾于她之上。
“有什么不敢呢?”
话音刚落,闻星手中的剑便沾染上些许血红。
银白色的剑刃上,血色格外显眼。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见过的杀戮可不比寒月少。
所以亲手杀个人,又有什么呢?
熙如很快带人将周围清理干净,闻家派来的那些杂碎,一个都不曾落下。
“大人……”熙如看了眼寒月的尸首,欲言又止,“他,该如何处理?”
“找几个人扔到本家的院子里,省得脏了咱们这边的地儿。”
“巡防营那边可需要去打个招呼?”
“既然他能来着我,想来巡防营那边就已经安排妥当,自然无需咱们费心。”
熙如得令,看向身后的几个侍卫,让他们按照吩咐去做事,不要耽搁时间。
闻星分了眼神,看向那未合眼的人,唇角笑意渐显。
不同于那些老家伙,寒月总自诩了解她,却不曾想她从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
他赌她会看在长老们的面子上给他些机会,退让些许,可她怎会任人欺辱到自己头上呢?
她总要除掉这些横在她与落蘅之间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更是寒月看不透的真相。
不敢杀?
她现在回想起他方才的放肆,都觉可笑。
且不论她闻星才是真正的闻家后人,对他有绝对的处置权。再怎么样,她也是当朝丞相,手中总有些实权,可任她肆意而为。
秋夜风萧瑟,叶落将唯宁。
……
青容到厢房时,闻星已等有约莫一炷香的光景,她面色平静,似是并不在意耽搁了时间。
“不知是闻大人来寻,实在让人惶恐。”
见是闻星在等,青容有些不可置信,只是神情淡定,全然不因对方身份远高于自己便露怯。
“你无需与我客套,我既让人叫你来,自是有事吩咐,”闻星随意拿起眼前的茶杯,压迫感十足,“你若肯,我不会说什么;若不肯——”
她将手中茶杯放下,笑意盈盈:“自会有别人来做,本官不喜强迫旁人做什么,你应当有所耳闻。”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青容便做好了利益抉择,能与闻相搭上线,清风楼日后想要在京城做得更大便会容易许多,路也不会再像先前那般难走。
更遑论说好听些是闻相能用她这种粗鄙之辈,说不好听,就像闻相方才说过的,她拒绝后还会有别人去做,只是届时清风楼……
因而她答应得极快,生怕闻星有反悔的想法。
“不问问本官什么事?”
闻星凤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危险。
她不是不知道青容见风使舵的本事,真当此刻听到青容答应得如此爽快,她却不免有几分防备。
“能为大人办事,就算掉脑袋,也有不计其数的人上赶着做。青容既有此机会,若要推辞,便太过可惜。”
这话倒算出自肺腑,青容确实珍惜这次搭上闻星的机会,她不可能拱手让给旁人。
“你倒是毫不避讳。”
“虚以委蛇的人见多了,若是我再搞些弯弯绕绕出来,恐怕这活儿便落到旁人手上了吧。”
“那我就直说了,我要你确保落蘅姑娘在清风楼的待遇。只要有人欺辱她半分,你都要为其出头,明白吗?”
“大人,有些我们小小清风楼得罪不起……”
闻星抬眼扫了她一眼,轻笑道:“我既是让你去做,就必然会为你撑腰。无论何时,无论何人,落蘅姑娘不能受半分委屈。”
“大人,您既然做到如此,为什么不赎了她……”青容试探道。
闻星瞬间沉了脸色:“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我多嘴了,大人勿怪。”
“若有下次,清风楼可就……”
她的话并未说尽,取而代之的是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
烛芯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厢房中格外明显,青容不敢接闻星的话,却也不敢不接。
只是看着人明显已经有几分怒意,她暗骂自己刚才不争气,怎么就多了这句嘴。
“青容明白,这种事不会再出现的。”她只得向闻星赔罪。
闻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带着熙如等人离开。
“大人,回府吗?”熙如压低声音询问道。
“去闻家旧部,见见那几位。”
闻星倒是已经想好要去什么地方,眼眸微垂,似笑非笑。
就算今夜她不主动去见他们,因为寒月的事,他们也会强行将她叫过来的。
毕竟他可是他们指定去监视她的人,如今突然被她杀了,自然还需要给一个交代。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不利于自己的人,就该铲除掉,这是他们手把手教给她的。
如今,她也只是实践一二罢了。
……
闻家私人宅院内,几个长老坐在厅堂内,听着手下传来的消息,一个个面色如墨。
“她这么做,简直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二长老气得胡子都在发颤,“最初我们便同她说过,寒月是旧部的人,她还敢下手,不就是将你我的面子踩在地上?”
大长老并未应答,仿若是在斟酌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