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只有一个受难之人的信仰是不够的。”
“是啊,所以天道一手打造了‘罪徒’。”
“让他们去祸害世人,又在世人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充当‘救世主’,去拯救他们。”
“如此几代人下来的信仰,够祂‘管理’世间很多年了。”
“‘罪徒’是指?”
“残暴不仁的君王,十恶不赦的一方诸侯,嗜血成性的草原首领。”
“简单来说,就是心理扭曲又位高权重者。”
玛德,这天道要求还挺高!
“这些人是真的天生残忍吗?”
“天生残忍的人是很少的,多数人来到世上,都是一张白纸,长成什么样子,取决于周围的环境与人。”
“而被天道选中的‘罪徒’,并不都是天生恶鬼。”
“他们之中,不乏生来灿烂,前途光明者。”
“却都因天道之私,被拖入深渊,变得面目全非。”
白光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看百里策。
祂以为她会问问王青衍一开始是什么样的人,再不济也流露出一点心疼怜惜出来。
哪成想,她只是陷入了沉思。
把干净的人弄脏,会让他比本来就脏的人更恨这个世界,报复起来的时候也就更厉害......
良久,百里策喃喃道,“这样的人,必然极端残忍,也极端聪明。”
不然早就让手底下的人或者有志之士反杀了。
而且实力太弱,肯定也不能发展到让百姓水深火热到绝望的地步。
“是,不过......”祖蛊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你为何不问他一开始是恶还是善?”
百里策两手一摊,毫不在意,“因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这样说吧,我们就假设,王青衍本性极恶,生下来就是天生恶鬼,坏得流脓那种。”
“那么,等待他的可以是自食恶果,自作自受。”
“可以是复仇的怒火,被他所害之人的屠刀。”
“更可以是正义的审判,法律的制裁。”
“就算他的结局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那也是他该有的下场。”
“可他绝不该被人操纵命运。”
这也是她最讨厌王青衍的一点,人怎么可以被另一个人操纵。
无自由,毋宁死!
“......”祖蛊听完犹如醍醐灌顶,浑身畅快。
祂就说嘛,以前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从前也有过几任宿主,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行了行了,不用夸我,我知道我超好~”
但这样的话,即便天道再有手段,也一定会有翻车的时候。
“天道就没有失误过?”
白光很欣慰,祂果然没有选错人,“自然是有的。”
“自我有意识来的这两三百年,一共出现过六个不受天道操控的‘罪徒’。”
“可惜前五个都失败了。”
“不仅失败,还让祂获取了不少力量。”
“你就没帮过他们?”百里策要骂娘了。
“每一个都帮过,不然我是怎么知道有六个的?”
额......那没事了。
一定是他们太菜了。
“......”白光静默片刻,好似想记住她的样子,又好似在考量什么。
但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她,那五个人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对天道的绝杀。
百里策只好又问,“第六个人是...王青衍?”
迟疑了一下,白光还是换了一种说法。
“他找到了前五个‘罪徒’反抗天道留下的线索,成功将天道拉下了神坛。”
“......”百里策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王青衍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天道?”
“天道有这世间信仰相护,只要还有一个人信祂,祂就不会死。”
“而只要天道不死,就有机会翻盘。”
毫无疑问,祖蛊就是这个机会。
但王青衍必然不可能给敌人反败为胜的机会。
所以他的最终目的,要么是取代天道,要么是摧毁所有人对天道的信仰。
可他又怎么能控制所有人心或者把人都杀光呢?
他不可以。
但他的蛊毒可以。
“那王青衍知道你的存在吗?”
“在那五个人的人生中,我曾假借天道的身份出现过,他应该会认为,我是天道正义的一面。”
也就是说,在王青衍的视角里,有一恶一善两个天道。
“那......”
这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百里策问得很慎重,“你真的可以克制天下所有的蛊?”
“当然”
“好!”百里策忍不住鼓掌。
不枉她差点丢掉小命。
“但我只有养在你体内,才有效力,你也才能使用我的力量。”
“换句话说,从今往后,你我共存。”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以任何形式吸食你的气血。”
“若非你自愿,我也绝不干涉你的思想与行为。”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她也是养蛊人了。
“那我到时候要怎么解别人的蛊?”
“和引血下蛊一样,待时间一到,你的血也可解蛊。”
“那这个量?”百里策问得详细,她可以接受出一点血,就当无偿献血了。
但决不能让她把血放干或者永远当个人形解药。
“放心,只需一滴化水,便可救很多人。”
“这样的话,不会削弱你的力量吗?”
“若做解蛊之用,效力与能力之间并不会相互影响,而你给出去的,也只是完全复制的解蛊效力。”
“我的能力不会减弱分毫。”
哇,这么高级!
那她岂不是也可以找个信得过人,给他一点血,让对方也养起来。
然后你你我我,无穷尽也!
百里策毫不客气的接受,“那要养多久?”
“至少三年。”
“这么久?!”是要她直接回去给亲戚朋友收尸么。
“是”
“那我可以不回去吗?”来鲜卑山之前,她还抱有一丝希望。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在王青衍面前,都不够炒一盘菜。
“......”祖蛊有了一瞬间的愣神。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祂还是说,“当然可以。”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就算她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要回去的。
可祖蛊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红了眼。
亦如当年她憋得发慌,不管不顾的想要出府去玩儿的时候,百里茗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说——
当然可以啦~
我们的阿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