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几位老将的愤怒,将蓝旗插在东线,解释道:“留作预备队的第7集团军,应该立即东调,抵抗即将到来的虫群,建立一条纵深防御带。”
莱斯中校的手指,划过一系列河流和城镇。
“利用这些天然屏障,可以迟滞虫群的推进速度。”
“恕我直言,中校先生……你想让西线的百万大军在巴黎的郊区烂掉?别忘了,皇帝陛下亲自下达过命令,要我们在六周内攻陷城市!”
克鲁格上将不同意对方的看法。
在他看来泰勒帝国的军队数量极其有限,如果不趁着这口气,将西线的虫群一网打尽,他们就会错失良机。
“东线的情况无法掌握,兴登堡元帅和鲁登道夫将军,都发过加急电报……西线的失利只是失利,东线的失败将导致帝国覆灭,我们应该为皇帝陛下考虑,为所有泰勒帝国的子民考虑。”
莱斯中校面对这位出名已久的将军,无所畏惧。
他提高音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请听我讲,将军们……如果我们放弃正面强攻巴黎,转而让第3、第5集团军南下,配合第4集团军从东侧包抄。”
莱斯中校的提案,就是施里芬计划的翻版。
他想放弃巴黎这个战略目标,将视线转向“马奇诺之线”的其他虫群。
西线异虫的主力部队都在巴黎附近,马奇诺之线上仍留有大批虫群,它们可以依托稳固的巢穴和工事,扎根深种。
“等我们收拾完‘马奇诺之线’的虫群,再来找巴黎的麻烦。”
说到这里,小毛奇的眼睛亮了起来。
法兰西国土里面的异虫不是人类,打下巴黎对泰勒帝国而言,只有象征性的意义,并无实质性的帮助。
按照莱斯中校的构想,西线主力在放弃马恩河这个绞肉场后,转而南下,会形成巨大的钳形攻势。
他们能把大量的虫群,困在马恩河与马奇诺防线之间。
“太冒险了。”
克鲁格上将觉得,莱斯中校的想法纯属于异想天开。
“我们的补给线已经紧绷到极致,不打下巴黎,就没有足够的纵深空间,支持迂回包夹……马恩河囤积了上百万异虫,前线的战场堪比地狱,你在分兵东线的情况下,再掀起一场大规模战役,将使泰勒帝国的所有部队陷入泥沼。”
小毛奇中将在计划发起的前期,就擅自修改了施里芬计划,减弱了右翼主力的兵力。
预备队被调到了东方,他们手上的筹码捉襟见肘。
被誉为秘密武器的空挺部队,在马恩河战役中保持着极高的出勤率,却也无法逆转战场上的局势。
“强攻巴黎,才是冒险之举!”
莱斯中校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拓展生存线,将虫群赶到法兰西王国的西部。再说了……将西线的这部分虫群吃掉,帝国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克鲁格上将还想争论,但小毛奇中将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角落的时钟滴答作响。
这位年过六旬的将军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泰勒尼亚的阳光,照在他紧绷的脸上。
“斯中校的方案,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选择。”
他转身宣布道:“第7集团军东调,沿维斯瓦河建立三道防御带;第1、第2集团军在马恩河保持压力;第3、第5集团军立即南下,务必在两周内与第4集团军会师,完成合围。”
“将军,这与皇帝陛下和大公的想法相反……”
克鲁格上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毛奇中将打断道:“一切责任我来承担,现在,先生们……请去执行总参谋部的命令。”
“帝国万岁!”
所有的参谋和将领匆匆离开,莱斯中校被单独留下。
小毛奇中将写下一份密函,郑重其事的交给他。
“你去找鲁登道夫将军,替我评估虫群的真正的威胁,我总觉得……这场战争不像是巧合,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您是指……”
小毛奇中将的视线,望向窗外正在聚集的乌云。
“西线刚刚进入僵持阶段,东线就有大规模异虫的活动的迹象,太奇怪了。”
当莱斯中校离开后,小毛奇独自站在战争地图前。
煤油灯将他的身板和形状,映在巨大的图样上方,和泰勒帝国的版图相重叠。
他调整了几支预备队的部署,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上帝啊,请保佑泰勒帝国获得胜利。”
帝国大厦外的街道上,一队应召入伍的新兵,正唱着军歌开赴前线。
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眼里燃烧着渴望。
……
第1集团军的指挥部,设在一座残破的庄园内。
墙上的各种裂痕,像闪电一般,贯穿了贵族们的壁画。
克鲁格上将回到指挥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总参谋部的命令文件,狠狠摔在铺满地图的橡木桌上。
“防御?在巴黎门口转入防御?”
他扯开紧扣的领口,脖子上青筋暴起,“皇帝陛下的武官疯了,竟然敢违抗大公的意志,放弃西线的大好局势。”
他的参谋长是施泰因少将。
对方拾起飘落的文件,脸色上神情较为冷静。
“将军,考虑到东线的异常情况,总参谋部的调整有其战略价值……”
“我们不能让数十万士兵的鲜血白流!小毛奇懂什么?他只会抱皇帝陛下的臭脚,在皇宫里面阿谀奉承!”
克鲁格上将来到窗户前,巴黎方向的夜空被炮火映成暗红色。
“看!那座城市已经摇摇欲坠了!”
施泰因示意副官关上房门,压低声音,“恕我直言,将军,第1、第2集团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三分之一,补给线延伸了四百公里。我和莱斯中校的想法一致,施里芬计划已经破产……我们不能把剩余的兵力消耗在这种地方。”
他认为,不论是强攻巴黎,还是南下进行合围,都不再是明智的选择。
“现在停下,战争会往后拖三年!”
克鲁格上将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粗犷的箭头。